可是那公子蔡却是个没眼色的,若依着辈分,他年长凤离梧四岁, 是大齐太子正经的表兄。按着道理,凤离梧怎么的也得帮衬着他吧?
他可是听说了, 那波国的国君太没眼色, 竟然私自给梁国借款, 这不明摆着要跟大齐作对吗?
虽然没有公子小姜偷人这一说,那太子大约看姜禾润也不顺眼甚久了吧?
凭借着这一点,公子蔡肆无忌惮,直指着公子小姜的鼻子叫嚣:“太子,这波国质子仗着自己的仆从精壮,竟然敢在礼司门口喧哗,这是不将大齐的国法看在眼里!”
凤离梧看都没有看他,只慢声道:“姜少傅是孤府中之人,她的仆从自然也是太子府的仆从,公子蔡好似精通齐法,孤倒是想听听你准备如何定罪?”
这话一出,公子蔡顿时傻眼,有些接续不上来,他总不能当着太子的面说太子府的仆役仗势欺人吧?
周围人也一片默然,有些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就在这时太子道:“公子蔡无故滋事,自己去刑司领罚。姜少傅虽则救兄心切,但不该在礼司门口生乱,孤府中之人,自当严管,罚奉一年,以儆效尤。”
乍一听,太子的两碗水端得真平,不偏不倚更打了五十大板。
可是仔细琢磨,他让公子蔡去刑司,便要公事公办。那在衙门前滋事的罪名,不重但也不算轻巧,那打板子,蹲几日囚牢,可不是用金能摆平的。
反观姜少傅,虽则被太子“严惩”,可是他们太子府里的事情,关起门来,谁知道罚奉几何?而且现在公子小姜的吃用皆是王府所出,就连他今日坐的马车都是车轼鎏金镶嵌着龙眼宝石的华贵两乘,满街市望过去,哪辆马车有他金贵?
就算被罚奉,这太子看中的幕僚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姜秀润自然知道太子是在拉偏架,俯首帖耳甘愿领罚。
而公子蔡再痴傻,也并不会指着太子骂他偏心,只气呼呼地跪地领罚。
凤离梧不耐处理这些个俗事,只冷脸对姜之道:“你担忧姜少傅的身子骨,如今也该看到他中气十足,自该放心,你弟弟言你一心考学,便要用心读书,总是来找君的弟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读书的大好光阴?”
姜之心知太子这是不喜他总上府搅闹,又看到妹妹果然不似被用刑折磨的样子,自然放下心来,也诚惶诚恐地谢过太子的指拨。
凤离梧觉得两兄弟在礼司门口的碰面也算长久了,便叫姜秀润随他入宫,在宫门口押车等候。
姜秀润虽然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要对兄长说,但太子的话又不能不从,自然赶紧跟上,也不上自己的马车了,坐上了太子的四乘马车。
待入了马车,她立刻规矩在太子面前跪坐。
凤离梧长睫微闪,瞟了一下水杯,她连忙解开车里水皮囊的鎏金塞子,给太子斟了一杯热茶。
他伸出长指,接过酒杯饮了一口道:“方才罚奉的话,并非随口说说,至于原因,君该清楚,孤虽然厚待良士,却绝不养监守自盗的硕鼠。”
姜秀润赶紧将头压得更低。
太子的意思是,罚她的俸,并非在礼司跟人打架的事情,而是她贪墨的太子府办宴和修建屋舍的事情。
说实在的,她贪墨的那些个金,都够三五年的俸金了,太子并未索回她贪墨的金,而只罚了一年的奉,敲打的意味多过责罚。
她自然不敢抱怨,若是认错态度好,此时应该主动奉还贼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