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寂点了一点头。
乔景还在不知好歹地乱抓裴舜钦衣裳,裴舜钦一把制住她双手,又向岑寂道:“既然没吵醒宋师兄,就别给他添堵了。”
宋衍那性子要是知道乔璟不仅深夜晚归,还喝得酩酊大醉,必定会借题发挥。
好在岑寂是个识趣的。
“我知道。”他淡漠答应,回房关上了门。
裴舜钦长吁一口气,半拖半拽地将乔景运回房安置在了床上。乔景歪歪斜斜地躺着,翻身抱住了枕头。
裴舜钦见她穿着长靴睡不舒爽,本想帮她脱掉靴子,但略一想想,即便作罢。
既然她要演,就让她演到底好了。
小二敲门送入盆热水,裴舜钦拧好一方热帕,开始给乔景擦脸。
乔景脸上满是凝结交纵的泪痕,裴舜钦轻轻擦过,见帕子上沾了些许炭似的黑灰,一时有点儿疑惑。
他再仔细往乔景脸上一瞧,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是他无意中擦掉了乔景一边的眉毛。
乔景一边眉毛娟细如新月,一边眉毛凌冽似剑锋,半张脸娇柔,半张脸英气。裴舜钦轻轻抹掉另外一边的眉毛,没了修饰,乔景的一张脸素净白皙,在烛光下莹润得如一团蓬松的雪。
这时裴舜钦再仔仔细细看乔景的脸,感受无他,不过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过腮边因酒气而氤氲出的两团红云为乔景平添了几分娇憨妩媚,她便不似清净的白荷,而更像是白中带粉,欲放未放的碧桃花了。
“长得还挺好看。”裴舜钦悄咪咪想。
他起身给乔景盖上被子,打算自去收拾休息,起身想到一处,不由回头又看了看乔景的脸。
她这个样子,但凡不是个瞎子便都能看出是个姑娘。明儿起床她知道自己给她擦了脸,岂不是又要疑神疑鬼?
不过脸擦都擦了,他总不能抹把灰在她脸上吧?
有了!
裴舜钦想到个主意,坏坏一笑,快步走到了桌边。
乔景尝着白桃酒入口香甜,以为那酒不甚醉人,便饮了不少。她懵懂一夜,第二日一早昏沉睡醒,睁眼见到窗边透出的熹微天光,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她头疼欲裂,挣扎着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也处处酸疼。她呆坐着回想半晌,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是怎么从熙春楼回的客栈。
脑袋里疼得像是有把细锥在钻,乔景捏着眉心揉了揉,放下手瞧见指间一团墨黑,怔了一瞬,即便一把掀开被子冲向了摆着铜镜的桌子。
镜子里明晃晃映出一个花脸猫,乔景霎时气得浑身发抖。
“裴舜钦!”
她忿忿大嚷,搓了把帕子赶快抹去脸上的墨痕。
裴舜钦被乔景吼得一个激灵惊醒,惺忪看见她搓着脸蛋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乔景越发火大,恨不得一盆水泼向裴舜钦。
裴舜钦闲闲打趣:“我画的不好看吗?你这么急着擦掉,真是枉费了我一番心意。”
他说罢还故作惋惜地长叹一声,乔景洗净了脸,听得他这话,气得不管不顾地将湿帕子啪的一下甩了过来。
裴舜钦轻松接过,笑得更是无赖得意。
乔景闻见自己身上的酒气,颇是后悔昨天跟着裴舜钦胡闹。她从包袱里翻出件干净衣裳,一把拉开床前的屏风,一边快手快脚地换衣裳,一边责怪裴舜钦道:“都怪你昨天把我带去那种地方!”
自她与裴舜钦划好楚河汉界后,裴舜钦便当真老老实实地呆在屏风那边,从没有一回逾矩。时间一久,她放下了戒心,穿衣洗漱也不会再特地避开裴舜钦。
她却不知昨夜她已经露了馅。
裴舜钦看着这习以为常的一幕,饶是屏风遮得严严实实,心里仍是浮起了点儿异样的感觉。
原来一直以来屏风遮住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喜好,而是一抹窈窕艳色。
“那什么,我去叫人打点热水来洗漱。”
他不自在地找个理由,匆匆走出了房间,刚一带上房门,就与同样刚好出门的宋衍打了个照面。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来啊,对着演啊!
☆、第三十三章
裴舜钦见宋衍穿着昨日那身竹青色的衣裳,心下冷笑一声,故作关切道:“宋师兄昨夜睡得可好啊?”
宋衍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匆匆下楼了。
怕不是今早才从哪个温柔乡回来的吧?裴舜钦鄙夷想着,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乔景走了出来。
裴舜钦挡在门口,乔景一拍他肩膀,疑惑问道:“你不是去要热水了么?”
裴舜钦想着为自己平反,一把将乔景拉到栏杆边,将宋衍指给她看,“你看,他昨天穿得就是这身衣服,我绝对没看错。”
裴舜钦如此坚定,乔景不禁也有了几分动摇。她迟疑道:“但是宋师兄实在不像是会寻花问柳的人。”
“去那儿的人会把寻花问柳四个字写在脸上吗?”裴舜钦没好气地反问。
乔景犹记着昨夜他进熙春楼时那行云流水般的熟稔举止,她凉凉道:“我看你脸上就写的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