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第14节(2 / 2)

夜华放下这么一番话,引得我心里一时欣慰一时忧愁。欣慰的是,物是人非这么多年,难得东华帝君仍一如既往是位傲岸耿介的仙。忧愁的是,能不能顺利护着元贞渡过这个美人劫尚是未知之数,还要不牵连这场孽桃花里其中一个当事的,委实很难。

屋外似刮了大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我萧瑟地起身关窗户,回到床边,夜华已脱了外袍抖开一条大被。

我目瞪口呆将他望着。

他熟稔地将床铺好,转头问我:“你是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我看了眼床铺看了眼地,诚恳答他:“我还是睡地上吧。”

他轻飘飘道:“我若有心要对你做些什么,不论你是睡地上还是睡床上,结果都一样。若你尚有法力在身,同我拼死打一场,大约也能做个两败俱伤,唔,可你的法力不是被我封了吗?又或许容我私下揣测,浅浅你这么正是半推半就……”

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甚亲厚地将被面掀开:“夜华君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怕这床太小了怠慢你吗,哈哈!你先请你先请,我习惯了睡外侧的。”

他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那就有劳你熄灯了。”

于是乎,我同夜华一个人睡里侧一个人睡外侧,总算安歇下了。

如今我住的这院落叫紫竹苑,大约为了应这个名,里里外外都种满了竹子。夏天十分凉快,初夏的夜里就更凉快。只有一床薄被,我同夜华不仅须得同床共枕还须得同盖一床被子。我因背对着躺在床沿上,胳膊腿都晾在被外,又没有仙气护体,冻得一阵一阵哆嗦。

夜华呼吸绵长,想必已睡着了,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此情此境真是十分要命,我往床沿上挪挪,也不知这漫漫长夜,何时才能到头。

夜华翻了个身。我赶紧再往床沿上挪挪。

背后夜华道:“你想不想我抱着你睡?”

我愣了一愣。

他没说话又翻了个身,我条件反射地继续朝床沿挪。

扑通一声,掉床底下了。

他哧地笑出声:“看吧,我方才还在想,若我不将你抱着,你今夜便时不时得往床底下滚一遭,果然。”

我怅然道:“是这个床太小,床太小。”

他一把将我从床底下捞起来推到里侧:“是啊,我们两个人平躺着,中间居然还只能再睡下三四个人,这床委实太小了。”

我只得干笑两声。

因躺了里侧,是个易攻不易守的地形,我更睡不着,偏偏夜华还靠得紧紧的,那桃花香一阵一阵飘过来,本上神今夜,是在受幽冥司十八层地狱下的苦刑啊。

我正自唏嘘忧愁,夜华突然侧身,面对面看着我。

我诧然看着他。

他淡淡道:“想起一件事。”

我屏住呼吸。

他说:“浅浅,你可识得司音神君?”

我怔了怔,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唔,昆仑虚墨渊上神的十七弟子,听是听说过,却从未有缘见过。七万年前鬼族之乱后,说是这位神君和墨渊上神一同归隐了。”

夜华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会知道得更多些。”

我哈欠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他道:“鬼族之乱时,天君尚在做太子,小时候常听天君说,我长得同墨渊上神有几分神似。”

我在心中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不仅神似,形也很似。

他续道:“史册里虽没这么记载,但依天君的说法,鬼族那场大乱里,墨渊上神已是灰飞烟灭了,万万不会再偕同司音神君归隐。当时的老天君派了十八个上仙前去昆仑虚料理墨渊上神的身后事,却被司音神君一把折扇赶了出来,而后便是昆仑虚的大弟子应陶神君上报,司音神君同墨渊上神的仙体一概不见了。”

我做惊叹状道:“竟有这回事。”心中隐隐疼痛。

他点了点头:“七万年来未曾觅得司音神君仙踪,近日里,听说鬼族的离镜鬼君在四下寻找这位神君。昨日下面的一个魁星送了幅司音神君的丹青与我,据说正是离镜鬼君所作。”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果然道:“浅浅,恍一瞧,我还以为是女扮男装的你。”

我做大惊状道:“竟有这样的事?”又打了个哈哈,“如此一说,这世间竟有两个人都长得同我很像。这位司音神君我虽不大熟,不过离镜鬼君当年娶的王后却还同我们白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她那王后正是我大嫂的小妹妹,你可真该去看看,跟我却是长得一丝都不差的。”

他沉吟良久,缓缓道:“哦?有时机倒要去拜会拜会。”

我唔了一声。

他笑道:“我仿佛听见你在磨牙?你那位大嫂的妹妹,即便同你长得像,也决然无你的神韵吧。”

我抬眼望了望床帐,胡乱应了他一声。这种明显的恭维话他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得这样流畅,我真佩服他。

夜华睡得甚快,半盏茶工夫不到便没声儿了。他睡觉的教养良好,既不打呼也没磨牙,等闲连手脚也不乱动一动。我苦苦支撑了两个时辰,到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突然蒙眬地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待要仔细想想,神志却已不大清明了。

那一夜,似乎有一双手,冰凉冰凉的,轻轻抚摸我的眼睛。

第十章 两生咒术

夜华为人不厚道。此番又不是青丘,我委实没道理再陪他早起散步,在床上赖个把时辰,实在很合情理,他却巴巴地非要将我扒拉起来。

昨日新上身的裙子皱得不成样子,我懒得换,靠在一旁灌了杯冷茶,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夜华心情甚好,行云流水穿好外袍结好腰带,坐到铜镜跟前,悠然道:“好了,过来与我束发吧。”

我愣了一愣:“你是唤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