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2 / 2)

“对不起,我无缘无故就失踪了。那些年,你是不是很难过?”

“你不必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凌清宵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放在洛晗发上,说,“你能答应,就已足以让我欣喜若狂。”

洛晗在凌清宵身上蹭了蹭,将脸深深埋在凌清宵衣服里:“以后还有会很多美好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慢慢经历,你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欣喜若狂。我们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

凌清宵失笑,越发紧地抱住她,说道:“好。一言为定。”

凌清宵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洛晗隔着衣服感觉到他修长的手臂,薄而有力的胸膛,安心地闭上眼:“一言为定。”

·

初元二千年,九月。

更深雾重,夜色寂静。凌清宵批完了今日的奏折,放下笔时,完全没有任何轻松、愉悦等心情。

他举目望去,立政殿内灯火通明,庄严肃静。书架整齐地立在墙边,上面的东西错落有致,一切都摆放在凌清宵最习惯的位置上。

华贵却冰冷,没有任何活气。

可是等走入侧殿,景象就截然相反。殿中摆了两张桌案,其中一张堆放着许多书卷,其中甚至有些散落到地上,桌面上笔墨、纸张随意地摊开着,似乎主人刚刚出门,还没有来得及将文房归位。

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然而六个月过去了,那个将东西弄乱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凌清宵从立政殿出来,缓步走向寝殿。自从她离开后,凌清宵遣散仙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侧殿和寝殿。他将一切都维持原样,连桌案上的一粒灰尘都不忍心清除,仿佛这样,他就能欺骗自己,她还在他身边。

凌清宵推开寝殿的门,月光从他身后照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殿中安安静静的,唯有细微的粉尘在空中飞舞,半昏半暗间,凌清宵总疑心床榻旁边有人。

可是,哪有什么人呢?凌清宵苦笑,甚至都不忍心走入寝殿中。她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处处都是她的痕迹,明明凌清宵在这里居住的时间更长,可是现在回想,他竟然想不出任何自己在寝殿中的场景。

他记忆中每一幅画面,都和洛晗有关。她在桌案前写东西,她塌上将睡未睡,她伸手挽起帷幔……

没有并不是最可怕的,一个穷人不会觉得自己穷,一个不幸的人不会觉得自己不幸,除非他们看到了别人的生活。

得到后再失去,实在是世上最残忍的刑罚。

凌清宵静静看着殿内的摆设,轻声道:“你说你会回来,你说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再次来到我身边。可是你没有。”

“你失信了。”

距她离开已有半年。足足半年,仅仅半年。

如今凌清宵每天都觉得恍惚,他不敢想象自己再等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慢性折磨,凌清宵想,既然她没有回来,那他去找她好了。

他不信人,不信神,不信命,他只信他自己。她不来,那他就自己去。

悬崖边缘,夜风徐徐,菩提树抖了抖枝桠,将意图在自己身上筑巢的鸟雀赶走。它清理掉身上的枯叶,道:“我以为,你会来的更早一点。”

凌清宵停在悬崖面前,事到如今,他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

“没有办法。”菩提树说,“已经发生的过去不可改变,结果无法影响原因,这是时空法则。他是你的过去,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影响过去的时空,你该认命了。看着你平息了六界纷争的份上,我再奉劝你一句,早日忘却情爱,方能跳脱束缚,获得飞升。你已经修到大罗仙尊,再升一层,就能开创有史以来六界修为新纪录,成为真正的第一强者。”

凌清宵对此只是轻轻一笑:“本尊已是天下至尊,执着于更强做什么?天下已经没有值得本尊委屈自己而周全的东西,本尊要做的,不过是顺应本心罢了。”

“她并不是你的姻缘。”菩提树叹气,“你是孤独命格,注定六缘寡淡,一生清寂。她和你并非缘法,这不过是一个意外。凡事勿执着,看开些吧。”

“如果无缘,为何另一个人可以?”

菩提树顿了一下,幽幽问:“你堂堂天帝,竟然还和人赌气?”

“这不是赌气,本尊还不至于这么幼稚。”凌清宵冷冷的,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既然我遇到了她,就说明这其中有变机。”

菩提树沧桑叹气:“那不过是亿万分之一。可能性太小的事情,就等于不可能,你执掌三界政务,应当比我更清楚。”

“没有试过,怎知不可能?”凌清宵道,“多余的话你不必说了,我意已诀,无可更改。你自女娲身边传承下来,一定知道打破时空壁垒的方法,无论难易,请菩提树告知。”

“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菩提树也没办法了,对树木来说,最难理解的不是这些人会动,而是他们时常会有些奇怪的执拗。就比如,面前的天帝。明明已经达到力量和地位的双重巅峰,却偏要冒着风险,去挑战一些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事情。

菩提树想不懂,很快就不再想了。它已经劝过一次,义务已尽,至于后面的事情,菩提树也无能为力。

菩提树缓慢道:“你想要再见到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你要逆转因果,让你成为因,他成为果,这样,才可以跨越时间。”

“如何逆转?”

菩提树伸出一截树枝,叶尖悠悠散落点点绿光:“超越这世上的力量极限。”

第150章 融合

天启, 凌清宵在灯下批复公文。他的婚讯公布后,天界议论纷纷,不少地方势力又趁机跳了出来。

先帝仁德, 对百姓、官员、权贵都施行仁政, 然而仁慈的时间长了, 有些人不懂得感恩戴德, 反而视之为理所应当。先帝在位这些年, 大体上风调雨顺,昌盛太平,可是在太平之下, 中高层已经滋生出不少蛀虫。

若是他现在不管, 再过几代,必成危机。

凌清宵一上任就整顿天宫纪律, 对天宫的公务人手、流程、效率都做了详细规定,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等把天宫整顿好后, 凌清宵又渐渐流露出打消地方豪强、限制世家大族的意向。

这自然动了这一阶层的利益, 世家权贵们抱团抵制他, 凌清宵的政令推行得非常艰难。然而凌清宵是一个很耐心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无论再难、再久,他也一定会完成。

万事开头难, 如今正是开始阶段,他可谓步履维艰。凌清宵写完一整叠折子,眼睛有些累。他按住眉心,支在桌案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