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也吓了一大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说:“这样做,这些利润都能进入天子私库。如果不这样,这些利润都将入王公豪商库中。马匹在战场上的用途,父亲比儿子知道得更清楚。马匹配上马鞍对战斗力的提升,父亲也比儿子更加清楚。天下间,有谁的马能多过天子?有谁的马匹军队敢比天子的强胜?”
他继续说道:“如果天子禁止其他人私造马鞍,将打造马鞍的差使交给父亲一个人办,父亲必然成为王公贵族三公六卿的座上宾。您是天子亲随出身,不依靠天子,又依靠谁?您是天子亲随出身,有利益好处不为天子谋划,又为谁谋划?马鞍既可利于天下,又能利于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镇武侯彻底地被自己小儿子震懵了,连揪住裴三郎胸前衣服的手都忘了松开。
裴三郎也让他揪着,很是镇定。反正是父子私下对话,他只说不干,这些话出他的口入镇武侯耳,即使不成,最多得几句训斥,又不会有其他损失。
好一会儿,镇武侯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裴三郎:你才七岁呀。才七岁,就敢谋算到天子头上。
这可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你怕不是没见过天子……确实是没见过天子,连朝城以外的地方都没见过。
他真不知道是该说小儿子天资聪颖大胆,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他又琢磨起裴三郎的话,确实有道理,也确实很诱人。他这镇武侯在朝城算是数一数二,去到京城,面对世族公卿王公宗室就什么都不是了,连上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事干得太大,他心里没底,需要跟幕僚们好好谋划一二。可他府上的幕僚还不如三郎,谁都没想到这里,只一个劲地夸赞马鞍好,去到京城一定大放异彩。
他冷静下来,松开裴三郎的衣服,替他理平。他指指身旁的位置,说:“坐。”
裴三郎坐下,对于镇武侯的反应毫不奇怪。
他问裴三郎,“以你所见,该怎样将此物敬献给天子比较好?”
裴三郎说:“父亲的骑术极好,你再挑几位骑术同样好的披甲人,骑上骏马,如儿子当日在校场为父亲演练那样,亲自向天子演练。父亲要穿上最好的甲衣,披甲人要挑相貌堂堂英气勃发的,要箭术了得百发百中的,以保证马匹在疾驰途中也要箭箭射中简靶,在马背上翻腾挪跃轻松如自,绝不会落马。马匹要神骏,宝马配宝鞍。”
“等把要在天子那演练的披甲人训练好,做足准备后,父亲求见天子,不要直接说要献马鞍,请天子挪步看完你们的演练过后,才仔细向天子禀明马鞍的好处,以及售卖马鞍可得的利益。以你有现成的工匠作坊,以及这马鞍还可以进一步改良为理由,拿下马鞍的独家……咳,独父亲一人可制作售卖马鞍的权利,并与天子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