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她从事这个行业还没满一个年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碰上这样的事,家长突如其来的指控让她陷入了一种恐慌和无措的状态中。
陈之和给她倒了杯温水:“手太冰了,捂捂。”
梁言听话地接过,她抿了口温水,抬头看他:“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倒回来了?”
“你手机落车上了。”
陈之和从兜里拿出她的手机放桌上,他看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正想开口安慰两句,还没出声手机就响了,他也不犹豫,直接就给掐了。
从幼儿园到家在这一路陈之和的手机响了好几回,他都没接,梁言想今早这件事目击者这么多,闹得这么大肯定殃及到他了。
她有些愧疚:“我没事,你不用陪我,去上班吧,堂堂一个总裁,翘班不好。”
陈之和点了下她的额心:“这点权利都没有我还当什么总裁。”
梁言想笑一笑说几句俏皮话来着,可是心情实在不佳,装若无其事也装不好,最后只好泄气地说:“你去忙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陈之和大概能猜到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放心她自己呆着,但如果他舍下工作陪着她,以她的性子只会更难受。
陈之和思忖片刻,也没再说宽慰安抚的话,只是简扼地说:“好,我给你一点空间。”
他摸了下她的脑袋,低笑了声:“只有一点,中午我就回来。”
梁言冲他乖巧地点点头,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陈之和走后,梁言耷拉着肩,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给李老师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李老师告诉她,她和陈之和走后孙立韦妈妈又闹了会儿才消停,现在人已经走了。
李老师在电话里安慰梁言,说园长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一阵子,从她的言语间不难听出,这件事有点棘手,梁言没替自己争辩什么,只是拜托李老师多照顾下陈嘉玥,她担心今早的事对小姑娘有影响。
挂了电话,梁言长叹一声,仰头盯着吊顶灯出神。
幼师这份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梁言自觉自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对未来没有很多的憧憬,她没有理想的工作,对于事业没做过细致的规划,幼师这份工作也只是顺其自然,她自认即使还没能做到出色的程度,但在工作上她也从不懈怠疏忽,虽然谈不上多热爱,但好端端的工作被搅和黄了,说不怨是虚伪的。
昨晚她和陈之和的关系才曝光,今早就有人找她麻烦,梁言不傻,孙立韦妈妈的意图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园长、园里的老师如果信得过她,也应当猜得到,但考虑到这件事对幼儿园的影响,园方更可能做的是息事宁人。
梁言不怪园长,她虽然才毕业,社会阅历尚浅,但没那么天真,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光明的,很多事即使再不甘心也需要妥协。
如果是以前,梁言并不会这么懊恼,可是这回牵扯到了陈之和,她不用去看也能猜到今早的事扩散开,社会舆论会怎么攻击他,她成了一颗射向他的子弹。
本来她还庆幸自己没黑历史来着,梁言扶额:“真烦啊。”
她拿过抱枕“□□”着,还没把情绪发泄干净,蒋教授来电了。
“……这么快。”梁言直觉蒋教授是打来问罪的,她头皮发麻,拿过手机犹豫了下才接通,“喂,妈。”
“快来医院,你奶奶晕倒了。”
蒋教授劈头盖脸就来这么一句,梁言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站起身往门口走:“好,哪个医院?”
梁言打了个车直奔医院,在院门口她碰上了杨敏仪,俩人都没和对方打招呼,一致往急救中心走。
梁父梁母等在急救室外,梁言冲过去:“奶奶怎么样了?”
梁教授应她:“还在里面呢,医生说可能是高血压引起的并发症。”
杨敏仪问:“我每天都提醒奶奶吃降压药,她的血压平时控制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病了?”
“这个……”梁父突然有些支吾,他瞟了眼梁母,表情畏畏缩缩的。
梁母脸色冷沉沉的,整个人像块冰,她面无表情地乜了眼杨敏仪,又看向梁言。
梁言背后冷汗直冒,从家到医院这一路她又害怕又担心,蒋教授在电话里没讲清楚,只说奶奶昏过去了,她自然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以为奶奶是看到了幼儿园的事才被气晕了。
她正忐忑着,下一秒就听蒋教授冷漠地说:“我和你爸打算离婚。”
“不是……我没这个想法。”梁父急了,他扫了俩年轻姑娘一眼,压低声音说,“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好好谈谈。”
“我已经决定了,要谈我们就谈下财产划分。”
“你……你看你又这样。”
梁父梁母争争不休,梁言看着他们一时愣住了,不仅是她,杨敏仪也一脸意外。
到底在医院,不好说家事,他们四个人各怀心思等在急救室外,等检查结束,老太太出来后又跟着去了住院楼。
梁言把一切手续办好后回病房看了看,奶奶醒了会儿又睡了过去,听医生说老人家现在情况稳定她才松口气。
“言言,你跟我出来。”
梁母把梁言从病房里拉出来,走到走廊尽头的洗衣间,问她:“幼儿园的事怎么回事?”
梁言心虚:“您知道了啊。”
“我能不知道吗?网上闹得多凶啊,好些人来问我这事。”
梁言咬了下唇,抬眼说:“我没有。”
梁母看着她,眉头微皱:“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别人会信你吗?现在网上都是视频,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你知道现在网上的人都怎么说你和之和的吗?”
“人都说你没有师德,说他是资本家,有权有利的仗势欺人,颠倒是非。”
梁母的话像箭簇一样直接扎进梁言的胸口,她心脏紧缩,有些喘不上气。
“早让你辞职你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梁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数落了梁言好几句,最后还以过来人的口气说,“这事可大可小,再闹下去对之和的公司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我看那个家长就是想要赔偿,你回去和之和商量下,私了了吧。”
梁言攥紧手,倔强地说:“我没有打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