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北方的一线城市,一条大江将城市分成了江南江北两部分,五千米的跨江大桥横陈在江上,连接着两岸。a城整座城市都很繁华,各种产业欣欣向荣,外地来此务工的人也如过江之鲫,江南江北的发展程度不相上下,但较真起来,还是江北更胜一筹。
近十年来城里房价翻倍翻倍地涨,陈之和前年打算在寸土寸金的江北购一套大平层把家里二老接到城里享福,但陈父坚决反对,他当了一辈子警察,节俭惯了,过不惯骄奢的生活,职业使然,老头拧得很,谁都说服不了他,陈之和无奈只好让步,就在江南的好地段上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这才把二老接了过来。
虽说这套房子不比江南的大平层,但总归是高档小区的房子,均价不低,周围的配套设施不错,交通也便利。
陈之和把车停进了地下车库,抱着孩子乘电梯上了楼,门铃才揿下没多久门就开了。
陈嘉玥见到人就喊:“奶奶。”
陈母开口就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陈之和把陈嘉玥放下:“不是和您说了,带小丫头去玩了。”
陈母拿下陈嘉玥的小书包,问:“吃饭了吗?”
“吃啦,小叔叔带我去吃了汉堡。”陈嘉玥自己换了鞋,抱着新买的芭比公主套盒蹬蹬蹬就跑进了客厅。
陈母拿出一双拖鞋给陈之和,忍不住训他:“怎么能带她去吃垃圾食品呢,还不知道干不干净,多不健康啊。”
“偶尔么。”陈之和应付了句。
他换了鞋走进屋里:“老头儿呢?”
“他个臭棋篓子还能去哪儿?”
陈之和会意一笑:“哟,退休生活还挺滋润。”
他目光一转落到在沙发上专心给娃娃“梳妆打扮”的陈嘉玥身上,压低声音问:“您怎么让我把小丫头送这儿来了,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大哥大嫂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陈母眉头一皱,满不赞同道,“你嫂子今天觉得身体不舒服,你哥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人医生说了没什么事让她别焦虑回去安心养胎,她呢,非觉得自己动了胎气,一定要住院观察,你说住就住吧,这俩人可倒好,只记得惦记肚子里的那个,倒忘了肚子外面的那个。”
陈之和使了个眼色,回头看了眼陈嘉玥,见她专心致志地沉迷在装扮游戏中,没注意到大人的谈话才放心。
陈母叹了口气,怫然不悦,声音倒是压低了:“六点多才给你爸打了个电话让我们帮忙接下孩子,估计是幼儿园的老师提醒他们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儿,你说,哪有他们这样当父母的?”
陈之和见太后动了怒气忙安抚:“得,您也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陈母气不过,还要再念叨几句才过瘾:“你都不知道,你嫂子每个月上门来抱怨,说为了给老陈家生个长孙她多不容易,她和之骅两个压力怎么怎么大,要还月供要供玥玥读书家里还要各种开销,说白了就是哭穷,你爸心软,总是帮补着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他那点退休金都快被拿光了。”
“她也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知足,想当初他们那房子的首付还是我们给付的,她娘家可没出一分钱,想到这儿我就生你爸的气。”陈母不忿道。
陈之和的大哥陈之骅年长他五岁,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陈之骅的房子也在江南,他比二老更早几年搬来城里,当初他结婚要买房,首付还是陈父给凑的,正巧那时陈之和的事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资金周转不灵,就因为这个,太后一直颇有怨言,觉得老头子一碗水端不平,又偏心。
陈之和自己倒不太在意,老头子那点钱扔到他这儿都激不起一点水花,而且那时候正是他们父子闹得最僵的时候,就算给他,他也不会要的,倒不如给大哥买房,好歹能促成一桩婚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他是老总也不例外。
陈之和听母亲又要提这一茬,立刻叫停,搂过她的肩帮他顺气:“啧,怎么又提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老头儿想给钱就让他给,反正有我养着你们,您就安心跳广场舞吧,饿不着您。”
陈母瞥了他一眼:“你嫂子就是觉得我们俩老人有你养着所以才心安理地要钱,还想顺着我们薅到你的羊毛,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是是是。”陈之和附和道,“您老人家慧眼,谁能瞒得住您啊,消消气,气多伤身不划算。”
陈母瞅着他,从鼻子里哼了声:“你要是真想让我高兴,就赶紧成家,都三十岁的人了,业也立了,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你哥三十岁的时候都有玥玥了,你呢?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积极……”
该来的还是来了,陈之和觉得脑门上的紧箍咒越来越紧了,他马上正经起来,故作深思了下才郑重地开口:“您说得对,我也急啊,这不正找着呢么。”
他顽劣地挑了挑眉:“嫂子前阵子说要把她的远房表妹介绍给我,我觉得可以考虑下,没准儿成了呢,您觉着呢。”
陈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得,当我没说。”
第2章
梁言在幼儿园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下门窗,最后把所有的灯关了才和门口的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去附近的公交站等车。
红芯一幼在江北,她的家在江南,她进一幼后本想和好友一起在江北租个小公寓同住的,但她的妈妈蒋蓉教授坚决不同意,一票否决了她的提议,她只好听命住家里。
其实上大学的时候身边很多同学都羡慕她的家在本地,平时周末就能回趟家,但梁言自己并不这么想,如果她当初能自己做主,她会选择去省外的学校就读。
下班到现在,蒋蓉教授已经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从一开始还算温声的询问到后面就是不耐烦地夹枪带棒的质问,梁言告诉她自己在加班她还不信,总怀疑她出去玩了,勒令她赶紧回去。
蛮不讲理,梁言撇嘴,赌气地没再回复。
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后悔下午吃点心的时候没多吃点,正想着要不要先去祭奠下五脏六腑,回家的公交车就来了。
跨区的公交车很早就停运,这一班也许就是最后一班,梁言不敢错过,否则她就得打的回江南,作为刚开始工作的社畜,她并没有多少积蓄。
去往江南的这一班公交车上人很多,此时仍算是晚高峰期,江北的上班族多,又因为江南租屋的租金相对便宜,很多外地人会倾向于住在江南,所以工作日早晚高峰的跨区公交都会挤成个罐头。
夏天天热,车上开了空调,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不一样的味道,混在一起像是生化武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放倒一群人。
梁言被挤在车门口附近寸步难移,等车过了跨江大桥后每一站都有人下去,那之后车上空间才宽裕了些。
一路走走停停,梁言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又累又渴又饿,进门就直奔厨房,拿了瓶水拧开盖猛灌了几口。
“还知道回来啊你。”
梁言咽下一口水,回过头看到不知何时进来的人,抹了抹嘴,喊了声:“妈。”
梁母不悦地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