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留下我,我会很乖的。
“你别说气话,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不和他们联系怎么会知道不担心?”沈欲总是劝我,“吃完饭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最起码报一下平安。”
“不打,他们不担心我。”我很不熟练地攥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吃。没有人担心我。
可能是我的态度不好,沈欲也没有再问什么,他吃饭真的很秀气,也很会用筷子。我盯着他的手,想象他握住笔在课本上写标注。能当沈欲同桌的人一定很幸福。
“乔佚。”沈欲突然看向我了,“你有没有俄文名?”
我点头,俄文名我有。俄国人的名字是家族连缀,从一个名字能看出一个人的出身。可是我没有父姓。
我的中国父亲并没有留下父姓,但从自己的俄文名推测,我猜他在俄国工作的时候叫伊戈尔。
“我的俄文名叫叶……”我刚要说又住口。
“叶什么?”沈欲问。
我在犹豫。俄文全名很长,但我害怕沈欲听出我的名字有问题。叶卡捷琳娜.伊戈尔维奇.安娜斯塔西亚,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叫卡加,卡加伊戈尔维.安娜斯塔西亚。”我这么说。卡加是叶卡捷琳娜的简称,凡是叫这个名字的小姑娘,她的家人都会喊她卡加。
“我妈妈就叫我卡加。”我又说。
“卡加?卡加……”沈欲只是重复了几次,笑着摸我的头,“我叫不惯啊,这样吧,你比我小,我当你哥哥,我以后就叫你小乔好不好?”
小乔?从来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在俄国,大家都知道卡加是女孩名,只会叫我伊戈,用我父亲的名字称呼我。突然多了一个中国称呼,我不太接受。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国家。
我用摇头的方式拒绝了,比起小乔,我更愿意沈欲叫我卡加。我可以想象是家人在叫我,用满怀期待或者叱责的语气,无所谓,怎么样都好,卡加很乖的。
吃完饭我又去抽烟,镜子里的自己正处于一个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阶段。因为小时候营养不够,或者亚洲人的基因比毛子激活速度慢,阿洛足足高出我一头的时候我才开始长个子。老维说,我是后天选手,因为我的脚很大,所以将来能长很高。
但现在还没来得及长高,长期流浪又损耗了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我能看出自己比以前瘦了,最起码瘦了10斤。发梢干枯乱翘,皮肤有点粗糙,穿着白衬衫也不像一个好孩子。
和沈欲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吸了一口烟,看烟雾笼罩在鼻尖附近。他太好了,会写非常难的数学题,会用筷子,又有钱,也没体会过社会的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