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你睡不着么?”他朝我转过来,我怀疑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我点点头,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他被我看得笑出来,一直笑,最后只能转过去背冲我:“你现在还小,别想太多,想通了就回家。快睡吧,等我把你带回北京,我送你回去。”
我想咕哝几句,我不小,再过3个月就满18岁,也不会回北京不会回家。但最后只是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沈哥,我偷看他像看着美丽的兴凯湖结冰,不舍得眨眼。但他要睡觉了,我就要乖一点,别出声,哪怕睁着眼看天亮。
因为我害怕睡觉。以前在俄罗斯哪怕房门上锁再把钥匙藏了也屁用没有。我是梦游症,发作起来会翻东西找钥匙,经常一睁眼就在马路上,走到不认识的地方。更可怕的一次是走到了冰面上。
如果那时候冰面裂开我掉下去,深夜没有人会救我,必死无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害怕,老实讲我害怕的事情真不少。阿洛陪我看医生,医生说梦游症多半在患者熟悉的范围内活动。放屁,我可以肯定这个医生骗人,因为自己每次都能走到不同的交通路口。
可那个医生又说,梦游症大多终结于成年,青春期结束症状会消失。于是我又相信他,希望自己可以好起来。
现在我不怕吓着自己,只怕梦游吓着沈欲。天快亮了,我也该睡了。
有床睡真舒服,我满足极了,听见沈欲起床和洗漱的声音都懒得睁眼。他悄悄地离开,把他晚上盖的被子和枕头放在我床边。
睡在这里比任何一天都舒适,沈欲也有一股魔力,和他贴近我就不会再堕落了,我就有救。
一直睡一直睡,我像没睡过觉那样补觉,直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醒。敲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下一秒会冲进来一个人把我当做入室盗窃的小偷踹出去,报警,然后就会查出我其实有案底。
可敲门声还是消失了,我却不敢再睡,洗漱完毕后又拿起课本,假装自己看得懂。
沈欲在午饭后回来,拎着许多快餐盒。“醒了?我还以为你没起床呢。”
“沈哥。”我掩饰着害怕,“有人敲门,我就醒了。”
“有人敲门?”沈欲像不相信,出去看了一圈,最后回来拆快餐盒,把饭菜全摆我面前,“你先吃饭吧,可能是我忘记挂请勿打扰,服务生来做客房服务的。”
“我没有惹事,没有出声。”我拿起一块面包啃,小声地嘀咕,“谢谢沈哥。”
“不用谢,我会想办法的。”沈欲拉了一张椅子和我一起吃。我几乎用上所有精力去观察,看他喜欢吃哪一道菜,看他怎么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