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舞当时正坐在桅杆上远眺,看到陈霜便立刻落了下来。他和赤燕时候的模样并无太大分别,仍赤裸上身,露出结实健壮的肌肉。他皮肉漂亮,块垒分明,陈霜虽然不喜欢他,但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他那壮实身躯。郑舞上衣松垮系在腰上,能看到腰间不少纹身图样,似乎从身下一直蔓延到他光裸的腰背与肚腹之间。
陈霜看饱了,勉强问一句:“吃饭了么?”
郑舞用古怪神情打量他,目光最后落到陈霜的腿和拐杖上。“瘸了?”他问。
他专挑陈霜不愿意提起的事情,陈霜别过头,慢慢移动到甲板边缘,和郑舞拉开距离。
船舱内灯火通明,游娘娘摒散众人,只留玉姜。她年约四十,身材高大,气势惊人,打扮与玉姜十分相似:高高束起的长发,色彩繁杂的抹额,衣装轻便,露出双臂、肩膀与肚腹大片蜜色的肌肤。靳岄认得清楚:她胸前挂的一串红玉正是玉姜所有之物。那几枚红玉陷入她胸前丰盈沟壑之中,随着她的呼吸缓慢起伏,灯火里熠熠闪光。游娘娘一言不发,抬眼看向靳岄。她容貌美艳,只静静在烛光中斜坐,竟令人霎时生出无穷紧张,登时口干舌燥。
为免令游娘娘产生轻薄之感,靳岄不敢再看。
玉姜走到她身边坐下,游娘娘一双狭长美目先注视玉姜,伸手揽住她纤细腰肢,在她耳旁低声说话。玉姜反手圈着她的腰,俩人旁若无人地亲热一番,游娘娘才想起面前一双眼睛不知看向何处的靳岄。
“玉姜说你是她的恩人。”游娘娘上下打量靳岄,“模样倒是秀俊,难怪能讨小姑娘欢心。”
靳岄笑道:“游娘娘才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物。”
他牢牢记住玉姜的嘱咐:此女喜欢听奉承话,但讨厌做作扭捏的拍马屁。
游娘娘显然没觉得他这奉承高明,笑道:“我知道你是谁。那年大瑀质子的队伍过江,用的也是我们游家帮的船。你爹爹名满天下,我当时远远瞧见你,便想,他儿子倒是病秧子模样,怕是熬不过北戎的冬天。没成想你这么厉害,不仅回来了,还闹出了许多事情。”
“靳岄此番前来,是有要事求教游娘娘。”靳岄三下五除二,简单把事情缘由详细阐明。他对游娘娘足够坦诚,毫无保留,他必须要获得眼前女子的信任。
游娘娘草草挥手:“我这么说吧,想让我游家帮乃至整个列星江水帮运送军队去北境,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章漠,或者明夜堂阴阳二狩,在我们面前下跪道歉,我便原谅明夜堂,答应你这个请求。否则便是我游娘娘无法服众,对不住我游家帮的人。明夜堂坏了我们一艘好船,还擅闯游家帮主船,这梁子我们可算是结下了。”
来之前靳岄已经跟分堂的人商量好了,他连忙接话:“明夜堂将会赔两艘同样的大船给游家帮,等堂主章漠来到杨河,他将亲自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游娘娘大笑,指着船板:“下跪,懂吗?跪在我面前,我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章漠章堂主,跪我一个女人。他若愿意,我便答应你的请求。在没跪之前,我绝不可能允许你们跨过列星江。”
玉姜一下甩开她的手站起。游娘娘一愣,低斥道:“玉姜!”
“你为难靳岄,我不高兴。”玉姜大声道。
游娘娘有些恼,很快又道:“这不是我跟你恩人的事儿,是游家帮和明夜堂的矛盾。你怎么总是拎不清?过来,我一会儿再仔细同你讲。”
她面对玉姜,态度顿时温和许多。玉姜还要再辩,靳岄忽然道:“游娘娘说得对,这是游家帮和明夜堂的矛盾。你是游家帮的船老大,我人微言轻,怕是不能说什么有分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