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之并非寻常之人,他就地一滚,躲开那几枚箭,却又见五枚黑箭从上至下齐射过来!他再度翻滚躲过,却没能避开五联箭之后的一枚狼镝。狼镝扎入他腿中,雷师之满心惊愕:他从未见过能连发这么多箭的弓手,更何况贺兰砜肩膀已经受伤,理应无法再拉开这样的硬弓。
这高辛邪狼,宁可不要自己的肩膀,不要自己的手,下辈子不再使用箭法,也铁了心要取自己性命。
雷师之根本不知道为何贺兰砜对自己会有这样大的恨意,他不再恋战,也不拔箭,拖着伤腿立刻往随从停留的地方奔去。不料背上又是一痛:箭镞如尖钉,狠狠扎入他背骨,他差点跌倒在地。
“阿奇!”雷师之大怒,“人呢……”
号角声忽然在刀谷深处响起。雷师之心中一悚:他并没有发令。
眼前是倒毙的马儿和身首分离的近随,他们竟然都悄无声息地死了。
号角声仍在持续,这是冲锋的声音。阮不奇吹了一通,觉得有趣,背着号角爬上高坡,再度奋力吹起冲锋号令。
而岳莲楼带着另一个号角,正越过一片狼藉的周王坡。宁元成利用俘虏们的铁鲁达,与金羌军打了个漂亮的还击战。金羌士兵如今抵死顽抗,后部士兵听见了冲锋号,继续不要命地往前狂奔。岳莲楼跳上高坡,与高处的章漠打了个平安无事的手势,举起金羌人的号角,奋力吹响。
他吹的是撤军号。
金羌军队霎时乱了。前头的人往后撤,后面的人往前冲,一时间混做一团,愈发给了西北军可乘之机。风暴往封狐城方向去了,周王坡风势变弱,远桑扛起巨大的号角吹起号令,怒山部队的马儿解下眼罩,又是一波新的战力。
金羌军中领将纷纷呼喊着“莽云骑活了”,指挥军队后撤。撤军的部队骑着奔马,如涌动的雷声,往刀谷深处退去。一路上无数跌落战马、来不及爬起的士兵被奔马踏成了肉泥。群马掀起谷中黄沙,比风暴来时更能迷乱视线,领将的呼喝之声也几乎完全听不见,只有响彻刀谷的冲锋号与撤军号仍在不停回荡。
雷师之不敢与这些奔涌的战马面对面,他滚落一处狭窄低谷中,只听见耳边是震天的蹄声。大腿与背后都中了箭,他忍耐着疼痛,挥刀砍断箭镞外露的部分,坐在谷中静等奔马离去。
这低谷中也扬起了烟尘,周围一片模糊。他方才还看到谷内有一处圆胖的坟包,但没有细瞧,如今连那坟包也看不见了。
不知等了多久,蹄声渐渐远去,他急喘几口气,从低谷爬出。不料还未爬到地面,忽然便被狠狠一踹,又跌入谷内。这一跌,他背上残留的箭杆直刺入肉,雷师之霎时失去了起身的力气,只能躺在谷内大口嘶嘶喘气。
踹他之人瘦削高挑,满头黑发扎在头巾里,眼内殊无情绪。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手持弓箭,走近雷师之。
“哈……”雷师之哑声笑了,“白霓。”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那位不是狼崽,是哥哥哈。哥哥跟北戎打仗的时候就用了狼面具,驰望原上流传着狼面将军的传说。另外哥哥的发色我一般用【浓金色】,狼崽是【棕褐色】。狼崽的发色和瞳色都比哥哥深一点儿。
兄妹三人里最漂亮的是卓卓(作者本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