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这笑话是丝毫的不好笑。他挠挠头,自己干笑几声,转身恭恭敬敬向靳岄、陈霜打招呼。岑煅从里头奔出,嘴角还有饼渣子,哈哈一笑,与贺兰砜大力拥抱。
贺兰砜亮出自己的军籍,岑煅笑道:“靳岄说会给我一个大惊喜,原来竟是你!”得知军籍是广仁王给的,岑煅更是惊讶:“宋怀章不是官家表舅么?怎么愿意帮你们?”
靳岄一边随他往军部里走一边说:“无论上位者是谁,广仁王永远都是南军统领,他位置不会有任何变化。他对我有恻隐,还有几分私心。”
岑煅:“他与官家不是一条心。”
靳岄:“他当日在宫中面对官家把我要走,便已经做好了与官家不和的准备。但我毕竟只是个平头小百姓,掀不起什么风云。若在赤燕落难的是宁将军,广仁王不可能放他走。”
宁元成正跟陈霜说话,闻言笑道:“小将军说的什么话。我若有陈霜或贺兰砜的本事,还用得着他放?早把赤燕和南军搅得鸡飞狗跳!”
岑煅落实贺兰砜军籍之事,又张罗了一桌饭菜给他们洗尘。靳岄离开封狐已有十几年,此地面貌改变却不大,他十分熟悉军舍大道与军部。吃饱喝足,岑煅便带着他四处溜达。军中多是张越新招的人或从北军带来的士兵,过去的西北军旧部并不太多。岑煅每碰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就把靳岄拉到自己身边:“还记得么?这是靳岄!”
这一趟走下来,哭的哭,笑的笑,靳岄倒是愈发明白为什么贺兰砜会跟岑煅、宁元成当了朋友。实在是三人性情中有许多相似之处,融洽得令靳岄都有几分嫉妒。
忙乱过后,岑煅把众人请到议堂,在墙上绑好地图,连沙盘也仔细摆放上。他玩闹归玩闹,很快收拾情绪,开始跟靳岄介绍当前战事。
如今金羌、北戎、大瑀三国均列兵此处,势成水火,但无人轻举妄动。北戎占据封狐城,与大瑀遥遥相望,因为封狐北废城的原因,现在同大瑀、金羌关系都并不好;金羌与北戎争这废城,忌惮北戎和大瑀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而大瑀同样提防着其余两国在废城一事上暗通款曲,表面仍抗争实则已经背地里达成一致,此时的宁静或许是两国为大瑀设下的陷阱。
“如此僵持,已有数月。边境确实有些小打小闹的战事,大多是流兵滋扰,够不上威胁,也不能当做进犯理由。”岑煅移动沙盘上的人马,“只是不知这样的和平能维持到什么地步。”
“大瑀太被动了。”靳岄果断道,“碧山盟埋下的陷阱本来就是为了让西北军恢复元气,让大瑀北军、南军可以调兵支援。可如今这机会完全被白白浪费。”
岑煅欲言又止,与宁元成交换了几个眼色后,喟然长叹。
自从白雀关大败、莽云骑全军覆没,西北军元气大伤。靳明照战亡的消息传回封狐城,无数百姓、兵丁连夜溃逃,只求活命。西北军战力损失大半,剩下的已经没了战意。喜将军率军洗了一次封狐城,掠走无数军备资料,更是从根子上重创西北军。后来建良英与张越从北方过来支援,张越最终留下担任统领。但他并未着力建设西北军军队,而是笼络人心,把西北军完全当做他张越、甚至是梁太师的后备军队。不少将士唯张越马首是瞻,而张越本人对抵抗外敌信心不足,应对疲乏,麾下将士自然有样学样。
“喜将军当日进入封狐城,其实唯一翻动全城寻找的只有你的姐姐一家人。城中如今有各种传言,说大瑀即将放弃封狐,又说金羌军队军纪严格,从不烧杀抢掠,若让他们管理封狐,只怕比玹王更出色。”岑煅无奈笑道,“你别吃惊,这种小道信息随处可听,而且信的人不在少数。”
贺兰砜插嘴道:“说这些话的都是金羌细作吧。”
“有金羌人,也有大瑀人。”宁元成苦笑,“封狐本来是东西商道,来往的人三教九流,各色各样,复杂得很。”
“封狐城城守不做些事情么?”靳岄问。
“城守是梁太师的学生。梁太师倒台后,他没什么动作,大概是不想多管闲事,打算安安稳稳熬过这几年,告老还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