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融连忙起身,掌心却不小心压到了破碎的瓷片,登时溢出血来。此时杨执园连喊两声没有回应,正准备推门。掌心的血和疼痛让岑融站定了。他看了看脚下匍匐的老人,忽然扬声回应:“爹爹气我,才砸了茶杯。没有大事。”
仁正帝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挣扎着朝门扇张开手:“执……执……”
岑融心口剧跳,但方才那句话一出口,已经没有回头退路。他弯腰把仁正帝从地上拖起,捂着老人的嘴巴,低声道:“爹爹,您最后帮我一次吧。”
杨执园净身入宫后一直跟着仁正帝,方才室内的碎裂声总让他隐隐不安。踟蹰片刻,他打算再去问问时,岑融推门而出。“母亲,爹爹想跟你说话。”岑融看了眼急急走来的杨执园,“杨公公,爹爹只想见娘亲。”
杨执园只得停步。岑融搀着惠妃进了门,杨执园竖起耳朵细听,里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又过了半晌,惠妃步出房门。她神情平静温和,对杨执园笑道:“杨公公,官家累了,要在我宫里稍歇片刻。”
杨执园探头,但看不到房内情况。正要再问,互听里头传来岑融的声音:“爹爹这步棋走得太妙。”
惠妃笑道:“正下棋呢,连我都不得打扰,只留融儿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家都是院子里举火把看小情侣吵架的明夜堂帮众。
第110章风云(2)
十一月的冬至,是仅次于过年的隆重节日。梁京今年雪下得早,冬至当日又飘起鹅毛般的雪片,从早上一直落到中午才稍稍停歇。天色仍旧阴沉,浓云郁郁不散。
往年冬至仁正帝都要去大源寺开坛祭祀。这祭祀要谢天地谢先君,十分庄严隆重,靳岄参加过几次,因年纪太小,只觉得仪式繁冗,困且无聊。
但今年的祭礼有些异常。三日前靳岄打算进内城去找纪春明,却被拦在城门之外。内外城之间八扇城门竟然全都紧紧关闭。靳岄心中诧异,明夜堂的人不住查探,直到晚上才传来消息:内城只是城门紧闭,但皇宫戒备森严,比以往更甚。
城门关闭,连纪春明也出不来。靳岄等得心焦。这一日冬至,梁京内外两城城门终于开启。街头传来消息:皇帝的祭礼车队昨日已经出城,浩浩荡荡往大源寺去了。按照惯例,六部尚书必定紧随而去,连卫岩这样的常律寺少卿也不得脱队。想见到纪春明,只能等待他回城。
靳岄越发感觉不对劲。有什么已经发生,但他一无所知。“去见先生。”靳岄起身说。
他与陈霜才走出房门,墙角那棵树忽然簌簌而动,久不见面的岳莲楼翻过墙头落地。他是直接从明夜堂那边翻来的,连门都懒得走。
多日不见,陈霜和靳岄都以为他出了事,现在看他完完整整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岳莲楼显得陌生了:他以往见到陈霜和靳岄时脸上总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如今却严肃阴郁。素来最爱干净的人,一身衣袍上尽是灰尘,头发没有好好梳理,耳郭上留着几道划痕,双眼之下更是一片青黑,面色极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