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忪间,雷师之忽然伸来一只手。靳岄明明看见他身势手势异常缓慢清晰,却根本无法躲避,手中握的剑被打落,随即手腕狠狠一疼,已经被雷师之抓紧。
雷师之一手捏着他手腕,一手捋起袖子,目光落在靳岄左臂的奴隶印记上。
“……云洲王的家标?”笑声从他喉中震颤而出,“你是云洲王的奴隶?”
靳岄无法缩回手,雷师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大掌掐着他细瘦的脖子。
“好哇,好哇!”他似是真的笑了,脸上皮肤和肌肉颤抖,双眼一大一小,疯狂地闪着兴奋的光,“靳明照的儿子,当了北戎云洲王的奴隶,最下贱的奴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银光掠过。雷师之松手闪避,靳岄落地连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
雷师之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衣衫裂了,胳膊皮肉破开,已经受了伤。
靳岄右手握着一把小刀,不动不摇,冷冷道:“我就算当了北戎奴隶,脊梁也比金羌将军直。人遭难时会疼、会苦,受不住了低了头,也不是什么罕见事。但回头带着金羌人杀大瑀人的混帐,人人可唾!”
“靳明照都死了,你嘴硬有什么用?”雷师之收手笑道,“他就死在我面前,胸口对穿,你还不知道?”
“?!”靳岄霎时僵了。
身后有人奔跑过来,把他往自己身后拉。贺兰砜拱手对雷师之行礼:“喜将军。”
雷师之没有再继续多话,冷冷一笑,转身往车队方向走去。
贺兰砜回身抱住靳岄:“……你怎么了?”
靳岄仍是愣愣的,身体极冷。贺兰砜揉他的脸和肩膀,竭力要让他热起来:“去烤火吧。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那是个怪人,咱们别理。”
他像哄小孩一样,牵着靳岄往帐子走。贺兰金英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俩,在贺兰砜经过身边的时候忽然来了句:“知道你俩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靳岄像是没听见,挣脱了贺兰砜的手走回帐子。贺兰砜与贺兰金英在外面敷衍几句,钻到帐子里看他。贺兰金英讨了个没趣,叫上巴隆格尔一块儿去喝酒跳舞了。
贺兰砜蹲坐在靳岄面前,小心问他发生了什么。靳岄不答,只是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我想杀一个人……”他怔怔道,“可是杀了他,我就回不了大瑀了。”
贺兰砜:“……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