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坐在装货的马车上发愣。
“很难懂。”贺兰砜说。
“不,很好懂。”靳岄回答,“云洲王让我想起一个梁京的人。”
“朋友?”
靳岄一下笑了,对这个称谓嗤之以鼻:“我讨厌他。”
他却不愿意跟贺兰砜多提这个讨厌的人。贺兰砜怎么都问不出来,只得自己在后院转悠。
阮不奇刷锅功力精进,厨房里所有脏锅不知被她用了什么办法,全都刷得簇新。陈霜是客人,不用干活,他只围着靳岄转,在贺兰砜进厨房找肉吃的当口,已经跟靳岄坐在了一块儿,小声地说话。
贺兰砜心里便立刻冒出一句话:我讨厌他。
他走到靳岄身边坐下,不声不响地抓起靳岄的左手。靳岄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样猛地抽回手:“别碰!”
陈霜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后院里只听见浑答儿在前院劝说卓卓不要爬假山,还有阮不奇哐哐劈柴的声音。
“我要看你的伤口。”贺兰砜说,“你这布带几天没拆了?”
靳岄护着自己的左手,大步走向院门。贺兰砜不悦地拉着他,不由分手地把他袍袖推到手肘,强行拆开包扎的布带。
“贺兰砜!”靳岄狠狠斥他,“松手!”
贺兰砜手上没伤,力气比靳岄大得多。他几下就拆了靳岄裹伤的布带,烧伤的痂随着布条的拆解而脱落,靳岄手臂上只看到一个圆形的丑陋印记。疤痕是红色的,新生的嫩肉脆弱敏感,贺兰砜按了按,靳岄红着眼睛看他。
“继续裹着这个,对伤口不好。”贺兰砜扔了布带,“不必敷药了,敞开就行。”
他的手指细细地摩挲过那片初愈的皮肤,低头专注地观察。靳岄感到一种强烈的、说不清楚的不适。他悚然,又害怕,贺兰砜的手令他想起被灼烫的瞬间,又令他胸口震颤。
他推开贺兰砜,匆匆捡起布带,将自己手臂草草缠紧。
“天热了,你这样不行。”贺兰砜说。
“不许提这个!”靳岄紧紧按着手臂的印记,“永远不许提,否则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