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有什么用?”霍疏终于开口,少年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清冷,说出的话像利刃一般,“想我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感恩戴德,原谅你之前所谓的过错,然后彼此和解?”
黎浅浅愣住。
“没必要,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有目的的对我好,也别勉强和我来往,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霍疏说着,拖着他微跛的右腿走向门口,站在门边阴郁的看向她,“出去。”
表面的和平被撕开,空气突然就凝固了。
黎浅浅怔怔的看着他,心里觉得他说得不对,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静了片刻后,她钝钝地往外走去,当走到他身前时突然停下,咬着唇说一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舒服……”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没有了辩解的意义,再留下去只会让他心情更糟。
她沉默一瞬,只说了一句:“那你记得按时涂药,我、我不来烦你了。”
说完,她就低着头离开了,楼梯响起了沉重的嘎吱声,没多久又趋于安静,临近中午,房间里又闷又热,霍疏的鼻尖上隐隐出了细汗,但他没有去擦,只是在楼梯的嘎吱声停下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地板上。
他漆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可身影却看上去孤单冷清,像是久居黑暗的生物,偶尔得见光明,又被拉回了黑暗。
黎浅浅心情沉重的离开阁楼,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黎深。
黎深一脑门子汗,看到她暴躁的问:“你去哪了?!我就差去调监控了!”
“我好累,先回房间休息了。”黎浅浅头顶乌云密布,半点应付黎深的力气都没有。
黎深愣了愣,就看到她丧里丧气的绕过他,径直往别墅去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黎深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她来时的方向……好像是阁楼?
黎浅浅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连吃饭都没有下楼,满脑子都是霍疏说的那些话,心情沉重得好像坠了块石头,哪哪都不对劲。
晚上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接着传来黎深的声音:“黎浅浅,你今天猫屋里干嘛呢?”
“没事,我就是困了。”黎浅浅精神不振。
黎深皱眉:“是因为昨天那些人吗?你放心,我已经找好律师了,耗也能耗死他们,一定会给你出气……”
“哥,我困了。”黎浅浅兴致缺缺的打断他。
黎深噎了一下:“你困什么困!都在屋里一天了,给我滚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敲门,声音吵得要死,黎浅浅无奈之下只好去开了门,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会儿吗?”
“不说清楚就别想清静,”黎深仗着身高优势俯视她,“说,今天犯什么神经呢?”
“……其实也没什么,”黎浅浅低下头,半晌嘟囔一句,“就是霍疏说我对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弄得我心里不太舒服。”
“你本来就是有目的啊,这有什么不舒服的,”黎深无语,“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多对他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吗?”
黎浅浅更丧了:“也是……”
“如果你因为这句话不舒服,说明你不想在他那留下这种印象,既然不想,那以后别对他好了,”黎深觉得这是个劝她放弃对霍疏好的机会,立刻紧紧抓住了,“我也觉得你最近对霍疏太用心了,这样不好,容易让人有负担,你以后离他远点,越远越好,最好是见面都不说话……”
“我明白了,”一直心不在焉的黎浅浅,也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了,顿时豁然开朗,“谢谢哥哥开解我。”
“……我才没有开解你,我就是一想到你闷在屋里,心里就烦得慌,”黎深轻哼一声,“厨房烤了蛋糕,你吃吗?”
黎浅浅乖巧的看着他:“你给我留一……留两块,我等一下吃。”
“你吃得完?”黎深怀疑。
黎浅浅点了点头:“能吃完。”
“嘁,装得好像心情多不好,一点都没耽误你吃。”黎深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扭头下楼去了。
黎浅浅含笑把门关上,耐心等了半个小时,等他吃完蛋糕回屋后,才偷偷开门溜去厨房。
“小姐来啦?”吴嫂笑着迎上来。
黎浅浅看到她顿了一下,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吴嫂没注意到她的情绪,殷勤的把蛋糕端给她:“小姐,您的蛋糕。”
黎浅浅面无表情的接过来,转身离开时扫了吴嫂一眼:“你的账,我回来再算。”
吴嫂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黎浅浅便端着盘子离开了。
天色已经黑了,她端着蛋糕独自往阁楼走,踏上会嘎吱作响的楼梯时,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嘎吱响起来了。
当走到房门前的时候,黎浅浅停了下来,平复一下心情后小心询问:“霍疏,你听到我来了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她抿了抿唇:“我给你带了蛋糕,你要吃吗?”
房间里还是没声音,她顿时有些沮丧:“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换位思考一下,我好像是挺烦人的……但我想解释一下,我做哪些事的时候,真没想到自己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负担,真的很抱歉……但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想对你好。”
一道门板之隔的房间里没有开灯,霍疏静坐在黑暗中,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黎浅浅将头抵在门板上,声音低低的诉说:“哪怕你说你从来没怪过我、我不需要弥补你,我还是想对你好,想跟你一起坐公交上学,在烧烤摊陪你工作,也、也想帮你涂药,给你送蛋糕,假如这些事会让你不舒服……那你就忍着点,我是不会停下的。”
她底气不怎么足的发表完宣言,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答,黎浅浅轻叹一声,将蛋糕盘子放在了地上。
“蛋糕我放门口了,你记得拿进去,”黎浅浅说完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吃,但这真的不是施舍,你、你别总是想太多。”
她说完便垂头丧气的转身往楼下走,楼梯仿佛被她的心情影响,连嘎吱声都不欢快了。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