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向来是这等性情,我早有预料。”琦玉说道,声音透着平淡,好似并未因此深受打击。
但诸皇天不信,琦玉在他这里的印象一直是咬人的狗不叫,他不仅咬起人来不叫,受了伤也不叫,最是倔强而安静。于是,他假惺惺地又问:“你还好吗?你现在哪里?我去找你,一起喝几坛?”
“失血过多,差点死掉。”琦玉说道。
诸皇天顿时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漫不经心褪去,问道:“你在哪?!”到底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别的时候他可以满不正经,但兄弟有危险时他不能不理!
“别寻我,我很快就走。”琦玉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要去历练一番。”
诸皇天拧眉,道:“你受着伤,不好好养伤,去哪里历练?”
“不关你的事。”琦玉说道。
诸皇天一脸愕然,看着手里白光消失的令牌,简直难以理解!就这样?说几句话就断掉了?
他到底为何联络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那就多聊几句啊!而且,他跟琉宁不是更熟吗?
诸皇天怎么也想不通,琦玉为何揭露伤处给他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那种性情内敛,有什么都默默扛住的性子,不会向任何人揭露自己的痛处。更何况,他还用了“殿下腻了我”这种话。
他极厌恶“腻了”这个词,诸皇天知道的,当时在楼船上虽然只有叶缈缈追着他抽,但琦玉也恼了的,他当时在他眼里看到了。
所以,琦玉究竟为什么联络他,进行这样一场没头没脑的对话?
诸皇天摇了摇头,将令牌收起,没有再想下去。
他都说了,不关他的事,他何必还多想?
等等!
他是那种别人不让他管,他就不管的性子吗?诸皇天身形顿住,眼里若有所思。琦玉不是多话的人,更不会做找他诉苦这种闲事,刚才的那通对话一定有含义。
他思索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很快从琦玉的前三句话中,挑出了三个字——血魔殿。
每句话中有一个字,只不过是倒着的。是意外,还是有心?
如果琦玉真的藏了什么话在里面,那应当是什么?他又在余下三句中挑了挑,余下的三句话中就不好挑了。他勉勉强强凑了个规律,前两句话的第一个字,中间两句话的第二个字,后面两句话的第三个字,合在一起,倒过来读正是——你去寻血魔殿。
眉头微挑,诸皇天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血魔殿都灭了,只余下那一座消失的青灰色的宫殿群,琦玉为什么让他去找那片宫殿群?
而且,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藏着说?不能大大方方地说?
除非他不能说。
意外又兴味,他低头在令牌上点了点,向赤阳真人发出了通讯请求。
很快,通讯接通了:“诸公子。”
“问你件事。”诸皇天道,“最近有没有血魔殿的消息?”
他人在外面,忙着人族与魔族间的事,对于逍遥宫的消息很不灵通,只能问赤阳真人。
“倒是有一件。”赤阳真人说道,“三年前宫主差点回不来了!”
诸皇天听到前面一句时,还懒懒散散地站着,脸上带着好奇。等到听到后面一句,顿时站直了,脸色冷如寒冰:“怎么回事?!”
这事赤阳真人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是那件事后最危险的人,卫掌门亲口说的,他是最有可能被那老怪寄生的,于是仔仔细细地对诸皇天说了出来,尤其说了自己的危险性。
“如果我哪天变得奇怪,下达了不符合逍遥宫利益的命令,你可千万不要听,那一定不是我了!”赤阳真人郑重地道。
诸皇天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断掉通讯。
手里握着令牌,看着上面琦玉的名字,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琦玉果然藏了话在里面,而且正是他所拼出的那句。
他被秦生离附身了。
至于为何只是附身,而没有夺取他的身体、寄生于他,兴许是秦生离又在玩什么游戏。
也难怪琦玉被小公主一脚踹开,却没有多么伤心的样子。以他的忠诚,得知秦生离的神魂藏在体内,是无论如何不会到小公主身边去的。
去寻血魔殿吗?他心想。
片刻后,他又连通了叶缈缈,等到令牌接通,他口吻温柔地道:“公主,好久不见。”
“喵~”
令牌那头传来一声娇嗲之极的猫叫声,诸皇天吓了一跳,小公主为何这样对他叫?难道……
不等绮念生出,就听到一个低低的含着宠溺的女子声音:“乖。”
诸皇天几乎是立刻就后背一酥,犹如一股电流顺着脊背攀爬,令他浑身汗毛都往外滋着电流。
要命,他心说,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差点又被她害得道心不稳。
他将功法口诀默念数遍,终于恢复了沉稳心境,只听叶缈缈问道:“何事?”他便开口说道:“我听说公主不久前遇到危险,不知受伤可重,如今恢复如何了?”
他虽然不在她身边,而且早已斩断情路,但她有危难时,他绝难漠视旁观。
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万年前的老不死也不行!
叶缈缈听他问起,难免想到当时的情景,心里并不痛快,淡淡地问:“你从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