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喝了半杯,起身也替明晴倒了半杯在加水稀释。稀释过的烈酒浓度比较低,所以就能多喝个几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吧檯上的食物已经一扫而空。他们三人都喝到了第三杯,而且还不见任何酒醉的跡象。除了泛红潮热的脸颊,和说话的速度变慢了之外,神智到还算是清醒。
雅人因为平常有在喝酒的关係,所以比较不容易醉,也很明白自己酒醉的临界点在哪里。也就是说,只要再喝下约三杯的量他就会昏昏欲睡了,而他相信明晴必定撑不到那个时候。
但是他眼前还有个变数:漠诚。雅人发现这傢伙虽然说过自己从来没喝过酒,但好像还挺能喝的。漠诚虽然每喝一口就会露出狰狞的表情,但还是都有喝光。至于明晴,他原先是想测试对方能够喝多少,当然加了水稀释过的一定更不容易醉,但感觉他酒量也是不差。
他们有一下没一下的聊天,雅人的手也没间着,继续替他们倒酒。明晴在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开始会不断重复说过的话,而且变得十分坦白,模样非常可爱。
至于漠诚,他还是像没喝过酒似地毫无变化。雅人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经过控制药物的训练。
像是有些情报机构单位,为了不让落入敌方手中自己人被注射药物控制心智而说出情报,都会是先训练如何抵抗药物对自身的掌控。而这种训练方式通常也都是先注射药物控制心智,再来进行抵抗训练。
不过像icpo这种主要採用合同聘僱的方式纳入人员,似乎不太可能进行这样的训练。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漠诚只不过是酒量异常得好罢了。
「呜……好饱喔,肚子好胀。奇怪,你们怎么都一副没事的样子?」
明晴的脸颊泛红,双眼也水汪汪的泛着泪光。因汗水而湿透了的脸颊和脖子黏着些许的长发,模样让人一时分不出性别。
「因为我们没醉,但你醉了。呵呵。」
雅人笑着拨开明晴的黑发,顺便在他脸上留连一下。
「谢谢你,雅人。你总是帮了我很多忙,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了。」
原本抽回的手突然被明晴握住,雅人内心一惊。明晴的语气虽是模糊,但双眼还是神采奕奕,感觉得出他的认真。
「啊啊,那你想如何感谢我呢?」
雅人回握住。他用馀光瞥见漠诚露出极为难看的表情,对方还是一杯接着一杯黄汤下肚,酒量感觉是无极限的。
「我会好好当你的模特儿,替你赚进大把钞票!」
明晴忽地夸张的站起身来转圈圈,嘴里一边喊着「大把钞票、大把钞票」,活像是把雅人当成利用他谋取暴利的不良经纪人似地,害得对方刚才的感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还再转圈的明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猛然顿住。他指着漠诚吃惊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咳!」
害得漠诚把吞进一半的酒都咳了出来。
「也罢,回来就好了。不过,爸爸呢?」
漠诚和雅人同时一怔,他们对望了一下,后来由雅人化解这个危机。「这里是我家,你爸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也对,嘿嘿。」
「诚,我好想念你。」
「明晴?」
「我不后悔我当初没跟你去,但是我很后悔我没有要你不要离开。没有你的陪伴我很害怕,刚开始每天都会作噩梦,但是在寄养家庭里我和大家处的很好,所以渐渐可以正常生活。可是我无法忘掉你这个朋友,每天都期待有天能够再与你相见。」
明晴露出大大的微笑,继续说:「幸好你回来了。我好不希望你再回去,不过我绝对不会对你本人说,幸好你只是我脑中的幻想。」
语毕后明晴「碰」一声倒在地上,接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两人见状立刻扶起他,雅人则抢先漠诚一步将他轻松打横抱起,往卧室移动。
「你打算把他带去床上?」
漠诚伸手阻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要睡哪?」
「床上。」
「不准。」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对喝醉的人出手的。」
「你果然是这么看待他的。」
「那你自己又是怎样看了?」
「……」
被人说出心事的感觉有些不好受,由其还是被这个人给看出来。
「家人。」
「哈!那不就是同样的意思吗?的确这样说或许比较委婉,但说到底还不是想得到他。」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漠诚怒吼。明晴在雅人怀里不安的动了一下,但又立刻睡去。
「我这样又怎样?我才不希罕你自詡高尚的爱情,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再说了,我看wait根本没把你当成那样的对象,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雅人将怀里的明晴还给漠诚,又道:「给你。反正你迟早都要回美国,到时候就没人会来妨碍我了。」
漠诚用简直要喷出火来的锐利双眼怒视雅人,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怒气让人觉得危险。就好像是要将怒火投射在他诺大的拳头上,毫不留情地往雅人身上重击。
虽然雅人从小打架都没输过,除了和他父亲那次例外。但他不认为自己打得过眼前的人,只是因此培育出知道如何察觉危险的技能。他不自觉退后一步,但随即又发现有明晴在他怀里漠诚是绝对不敢动手的。
接过明晴,漠诚极尽温柔地将他抱好,转身往客厅的地毯将明晴放下。
雅人以为漠诚会回过头来修理他,没想到对方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明晴身上,就没有其他动作。
「拿去吧。我不会让我重要的生财工具感冒的。」
雅人在另一个房间拿出两条薄棉被给漠诚,接着就往主卧室前进。时至入秋,客厅因铺着木质地板显得凉爽,两条薄棉被应该绰绰有馀。
朝雅人点头表示谢意。漠诚将原先盖在明晴身上的外套折成方形枕在对方脑勺后方当作枕头,再盖上棉被。明晴满足地咕嚕一声:「我还要喝。」才沉沉睡去。
躺在明晴身边,漠诚对于雅人刚才挑衅自己的那些话没放在心上。明晴虽然某方面很固执,但却不是不懂变通。事实上他还很会耍些小聪明,所以漠诚不认为明晴会笨到上了雅人的当,这点他倒是能够放心。
只不过,明晴虽对其他人感情方面观察得很敏锐,对自己却十分粗线条。这点雅人应该也见识过了,而且他必定用了很直接的方式才让明晴发现他把他当成那样的对象来看。
所以,明晴自始自终认为漠诚口中的家人所指的是「兄弟」,不是其他别的什么。
漠诚在心中苦笑,犹豫着要不要把心意告诉身旁的人。他发现衣角不晓得在什么时候被明晴紧抓着不放,难怪刚才翻身都觉得怪怪的。漠诚不由得露出微笑,紧绷的眉难得舒展开来。
内心答案呼之欲出:如果是以前还打算躲着明晴的时候,他不会说;在雅人出现的现在,他要说,非得说不可。
要说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明晴的呢?漠诚想是在最一开始吧。他长发舞动的样子瞬间夺去自己的目光。
当时明晴被几个人追着欺负,但漠诚却看见他眼里绽放着不屈挠的光彩。那一瞬间,他虽然还没意识到那是喜欢,但内心却不自主的怦然跳动。之后离开明晴到了美国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后他才明白,原来那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不像一般人在发现自己喜欢上同性后会產生排斥,或者么拼命否定自己的想法。漠诚的内心甚至没有过任何挣扎。他认为能喜欢上明晴实在是太好了,性别根本无关紧要。
而现在,他只要能够守护这个人就够了。就算明晴不把他当成恋爱对象也无所谓,他们依然会是最要好的至友。
漠诚想着想着随即竟睡着了,身旁的温度果然令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