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叶千盈就不用倾尽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上,连带像个女流氓一样注意着寇承载的嘴型,以防把他的讲题过程听漏。
“这里,你不能做抽屉,你要先做这步……”
叶千盈的视线在寇承载的口型和草稿纸上来回游移,一时之间真是非常忙碌。
“然后……再这一步……”
“最后,你再这样……嗯,对,就这样……”
寇承载的声音越讲越小,越讲越低落,他几乎已经听到了自己胸腔心脏砰砰碰撞的声音。
与此同时,因为过于紧张,他连眼前的视线都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大家玩过家家游戏,他是老师,主动给所有的小朋友讲题。在讲到二次函数的时候,底下扮演学生们的小朋友终于不耐烦了。
—“寇承载,你在讲什么啊?”这是过于直率的小朋友
—“是啊,老师讲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啊。”这是还在扮演过家家,但也被寇承载的内容搞得十分迷惑的小朋友。
—“老师,我们听不懂,要不然你去当叔叔吧,好不好?”这是虽然还在扮演过家家,但是已经有一半出戏的小朋友。
那一天,最终以寇承载脆弱的幼小心灵受到强烈打击为结尾,画下了一个深深的终止符。
然而,就像是标志着一个悲惨故事的开始一样,从那以后,寇承载不但给谁讲课,他们都露出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要么然是一脸迷惑地:“呵呵,谢谢你,麻烦了。”然后转头去找别人给讲题。
要么然是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不行,你这我听不懂啊哥们儿。”
反正来来去去,无论是委婉还是直率,所有人的反应和语言,都在告诉寇承载一件事……他讲的题,别人真的是听不懂的。
寇承载:“……”
寇承载自闭了。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本来就社恐的他,又为什么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关键是,他的步骤已经给得非常清楚明白了,所以那些人怎么就能听不懂呢?
寇承载百思不得其解,寇承载怎么也想不通,寇承载越想越伤心,连自己的叶子……不对,头发都要掉了。
所以,别看他现在能鼓起勇气给叶千盈讲题,但是旧日的阴影依旧在寇承载的心头盘旋。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也签约的侧脸,就怕自己的新同桌也非常无情地来一句“我听不懂啊”,或者“这里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但幸好,他所担心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千盈露出了短暂的思索神色,然后很快地就明白了寇承载的意思。
“哦哦,我知道了,你看我给你变化一下,同类型题是不是就该这么推?”
寇承载:“!!!”
这一刻,尽管寇承载在身体上,已经快要含胸缩背地躲进自己的仙人掌卫衣里。
但他的灵魂却昂首挺胸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他终于洗刷清楚了自己前半生所有的冤屈——不是他不会讲题,不是他讲的题那些人都听不懂,而是那些人本身太菜了!
同一时间,叶千盈在心里和系统默默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我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个思路的了。”
“他解题方式真的是太偏了,我感觉一般人都不一定能听懂。”
“难怪他能想到这个方式。他这是为了解一道g8难度的题,直接动用研究生数学的思路,制造了降维打击啊!”
“不知道他听没听过,爱因斯坦给自己八岁小孙子讲肥皂泡微积分的故事?”叶千盈用一种十分怀疑的语气和系统吐槽:“我怎么觉得……他很像是那种会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讲二次函数的人呢?”
系统:“……”
系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对自己的宿主露出了一个平静而不失尴尬的的笑容。
不过,叶千盈虽然在心里和系统聊了聊寇承载,但在面对自己的临时同桌时,她当然不会说这些可能打击到自己社恐同桌的话。
“谢谢。”她眼珠不转地盯着自己的卷子,“你讲的真好,我一遍就听懂了。”
寇承载:“!!!”
哇,他得到了承认!
叶千盈:“下次有题不会,再多做交流吧。这次多谢你给我讲题,不然一会儿讲到第三题的时候,我可能就挂在黑板上了。”
寇承载又害羞且社恐地躲进了窗帘里,这次他甚至连红脸蛋都没露出来,只给叶千盈看了一个后脑勺。
叶千盈:“……”
可以的,仙人掌,不愧是你。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简单地给每道题都写了个一个重点步骤当做教案,一看墙上的钟表,发现时间快到了,便从容地走上了讲台。
“今天上午考试的那四道组合题,我给大家讲一下。”
……
而就在同一时刻,袁老师把手里的香烟架到烟灰缸上,对着旁边一脸忧心的方老师笑道:“你看,这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