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盈仍然盯着那只灰色母猫离开的方向, 她没养过猫, 不知道这种小动物的习性:“就让它直接回去吗?”
而且, 猫和狗似乎不太一样吧, 叶千盈见过人遛狗,倒没见过人遛猫。这么一想, 猫应该是……不能遛的?
“没事儿, 是老猫, 懂事认门儿的。”
对于这个问题, 窦信然倒是很淡定, 他从自己衬衫上往下捡猫毛, 那只母猫可能正在脱毛期,窦信然一路把它抱过来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它都快把窦信然的衬衫蹭成毛衣了。
至于那只奶猫, 窦信然则往沈瀚音怀里一塞,动作和他之前把装药的塑料袋往叶千盈怀里一塞的模样如出一辙。
沈瀚音也有点迟疑:“附近可能有人虐猫,这也没关系吗?”
窦信然眉毛挑了一下,显然觉得沈瀚音有点事多,倒也好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没看见它连你们两个的边儿都不挨吗?多年的老猫修得比人还精,普通人连影子都别想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这纯是出于经验主义的推论,不足取信于人。”沈瀚音指出这一点,叶千盈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窦信然对上这两个两个连猫都没摸过的家伙,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那怎么着,我还得给它背个小书包、挂个小水壶送孩子回家?它不挠死我才怪。”
窦信然摇摇头,露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最后,看在同桌x2的珍贵情谊上,他还是给两个人做了一番基于道理上的分析。
“第一,那猫是平常就放出来在附近遛的,不吃野食,院里大伙也认识。第二,它还在养崽子呢,不会在外面多耽搁。最后,猫道和人道不一样,猫一路溜绿化缝,踩水泥窗台回去,人也捉不着它。”
说到这里,窦信然摊平掌心,把手上攒起的一撮的灰毛毛呼地吹个干净:“放心了吧?大的那只不用管,倒是现在——这只小的咱们要怎么办?”
像是也知道在决定自己的未来一样,那只狸花奶猫又细声细气地哀叫起来,像是小婴儿最打动人的那种哭声,让人听了就觉得心软。
沈瀚音正捧着它上下检查,一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说:“去宠物医院看,然后……”
然后,这么小的幼猫,才几个月大小,总不能救活了就扔。而且流浪猫对环境危害极大,所以三个人里肯定有一个要养了。
“那就由我养……”
“我养吧。”
叶千盈和沈瀚音同时得出相同的答案,两个人对视一眼,发觉对方神色里都毫无勉强。
沈瀚音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一看就很真诚:“我妈妈平时就喜欢小动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养,要是我带回去,那倒能给她做个伴。”
叶千盈摊了摊手:“我怎么样都行。要说我把猫带回去,让家里收拾一间猫屋出来,再让保姆平时照顾着,也挺好养。”
他们两个无论谁养这猫,一个用心,一个用钱,都是很不错的结果。
小狸花依旧窝在沈瀚音的掌心里,一声叠一声又细又娇地叫着,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步入一个幸福的猫生。
“那就给你……”
“那你养也行。”
又是同时说出一样的话,叶千盈和沈瀚音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里都染上几分好笑。
谁养都行,谁不养也都行,所以这猫,到底要谁来养?
通常来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独立于鹬蚌之外的窦信然,显然对于养猫毫无兴趣——天可怜见,他前半生养自己早就养够了好吗?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问叶千盈:“你家的?司机一直在朝咱们这里看。”
“先不管谁养了,带它去医院吧。”
叶千盈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三四个月大小的奶猫,绒毛细细软软,连骨头都像是娇贵的。小猫脑袋的体温比正常人手指温度要高一些,摸起来暖烘烘地烫着指尖。
这样鲜活而脆弱的生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狠下心来朝窗户外面扔?
想到这里,叶千盈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三人一起上了汽车后排,让司机老赵朝附近最好的宠物医院开。
沈瀚音把奶猫横着放在自己膝头,坐在中间的叶千盈偏着头去看,手指逗了逗小猫的尾巴尖。
至于窦信然,他只有仅有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也上车了?”
他刚才本来想从叶千盈手里拿过药直接回家,谁知道他同桌倒好,也不见外,顺手捞起他手腕,就把窦信然往车上牵。
那只手太软了,掌心和五根手指头又冰冰凉,在夏天的时候碰上一下,实在有种沁人心脾地舒服。不知怎么,窦信然就像一只被摸顺毛的猫一样,咕噜咕噜地丧失了神志。
因为同时集齐学霸、家贫以及长相高冷(实际上不谈生意也挺高冷)的三大要素,窦信然一直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手机里最多的联系方式就是“作业客户1号”、“水果捞客户2号”以及“接单机4号”之类的备注。
叶千盈和沈瀚音算是他至今为止,最处得来的两个朋友。
但沈瀚音又不会没事牵他一下手——毕竟沈瀚音笔直笔直。
所以一言以蔽之,窦信然好久不和人牵一回手,有点被这么亲密的距离给搞蒙了。
然后鬼使神差、鬼迷心窍、鬼斧神工……咳,总之一时没能想通,再睁眼的时候他就坐上贼车是也。
“……”
三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小眼睛里都盛着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