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这个大厨听起来就和你一样有商业头脑的样子。叶千盈暗暗地想着。
正好服务员补了两杯柠檬水上桌,沈瀚音也仰头吨吨吨了一通,接着窦信然的话头,继续给叶千盈讲之后发生了什么。
众所周知,南云的菌子是世上最为捉摸不定的一个变量,你不能控制吃完以后什么时候发作,不能控制吃下去哪筷子发作,更不可能控制自己吃下发作后看到些什么。
平地划船、小人跳舞、或者是活着的美人鱼……
据说店里的一个客人吃了菌子又喝了点酒,当场就被激发出了血液里属于蒙古族的野性,要不是服务员死命拦着,他这会儿已经要抽下腰带,套一匹独角兽给朋友们瞧瞧了。
窦信然和沈瀚音赶到的时候,三辆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正在用担架把人往车上扛。
由于本地医院没有多少对付误食野生菌的经验,还随车拉了一个南云过来交流学习的医生,用来辨认哪个病患自己能够乖乖上车,哪个病患直接捆好带走。
沈瀚音两人赶到的时候,救护车都快要开走了。他们硬着头皮对视一眼,实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算作蹭车的范围。
……要是不严重的话,他们直接打车去医院自己挂号也行。毕竟救护车的出场费和出租可不一样,本地救护车单是起步价就要两百块。
两个人凑到救护车那里询问了一下,车上正好就坐着那个南云医生。
他在问诊以后,给两个人听了听心跳,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最终认为这两个小伙子比牛都健康。
“时间不长,又能自己恢复,听你们这个描述应该毒性很轻微,我看你们植物性神经功能也没受到影响。要是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事,回去就行,再难受可以去医院看看。”
“不用吃药吗?”
“不用。”大夫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放心的话可以催吐——但按你们这个描述,四五个小时早消化完了。你们就多喝水,多排汗,加快代谢就行。”
“……”
这两个人一合计,觉得胃里确实是没有什么能消化的了,还不如促进新陈代谢,于是又一路飞毛腿跑回来。
仔细一想,他们两个这一下午先追轮椅,再跑去饭店,最后又从饭店跑回来,可以说是很不安稳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窦信然和沈瀚音非常迷惑——那个炒菜的厨子也上了救护车,他记得这两个中午过来吃饭的学生,还冲他们招了招手:“没事,别担心,你们吃的那份蘑菇是早晨从市场买的!”
听到这里,叶千盈不由:“……”
这两个人应该真的没有误食毒蘑菇,只不过是被好心情盲盒里抽出的光环影响了而已。叶千盈摸摸自己的鼻尖,觉得还是转移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为妙。
“你们是不是中午就见面了,什么事这么急?”
听窦信然和沈瀚音的对话,他们至少在中午已经碰头一次,还一起下了馆子吃了饭。之后沈瀚音还一直等着窦信然,直到他考完决赛卷子。
叶千盈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事需要这么反复的续杯。
——窦信然现在是二哥资助的贫困生,窦奶奶的病情叶千盈已经让人去解决,给老人家转了省医,又换了好药。
既然生活上和亲人上都不存在问题,那……窦信然难道只是单纯约沈瀚音出来一起打篮球玩吗?
叶千盈觉得不太像。
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生活,叶千盈已经发现了,窦信然做事是很有针对性的,叶千盈几乎没有见过他漫无目的地去做某件事。
即使是上一次,叶千盈建议窦信然去小粉书里学习学习,窦信然都顺便捞了一票口红色号的建议费。
沈瀚音但笑不语,倒是窦信然并无避讳叶千盈的意思。
“我叫他来帮着写作业。”
“啊?”这么学渣风的要求实在和窦信然平时的作为不搭,叶千盈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接的那些单子。”
沈瀚音从椅子上拽过自己的书包,他的书包是高中生最常见的那种大小,比窦信然常的书包要小上一号,现在几乎被里面的书本给撑得开线。
“在你考试的时候,理科除了生物之外我都写完了——窦兄,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接那么多的作文和周记,我笔已经快写没油了。”
窦信然不动声色地接下所有抱怨,同时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整整一盒可替换笔芯,端是一副准备得当的样子。
两个男孩把桌面上剩下的作业分了分。沈瀚音换掉笔管继续埋头苦写,窦信然则去前台给饮品点单。
“香草拿铁啊,一定要香草的!”沈瀚音强调道。
“可以 。”窦信然头也不回提醒他,“不过香草口味比其他口味贵两块钱。”
“不是吧,这都要算?”
……
随着窦信然暂时离开,桌前一时只剩下叶千盈和沈瀚音两个人。
叶千盈表情凝重。
放在一天……不,哪怕一个小时前,她可能都会很想和沈瀚音再见一面,为上辈子的事和他道一声谢。
即使他可能听不懂,只能礼貌又迷惑地冲她微笑,可对叶千盈而言,那轮月光的余辉,长久以来,一直都照映在她的身上。
但现在嘛……
叶千盈面无表情,觉得自己满腔憧憬之意都在刚刚,被沈瀚音亲自大头朝下地塞进了酸菜缸里。
倒是沈瀚音停了笔,望向她的目光善意而好奇:“你是窦信然的同桌吧,他提过你好几回了。”
叶千盈不可免俗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提我干什么?”
沈瀚音便露出了一个近乎忍笑的表情:“那张vvip卡他卖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