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愧疚的望着我,不过,这个信息,对于我来说,却非常重要。
底下?姑姑指的底下,肯定不是骨楼的一层,而是骨楼的地底下,那底下应该是连着湖泊的。
“难怪。”我闭了一下眸子,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千儿,你想到什么了?”姑姑望着我。
“这外头的湖泊里,藏着守墓兽,可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守墓兽并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只有落水的人才会被它卷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真真正正的活人棺,应该藏在水底下。”我说完,不由的眉头紧蹙,在大墓底下,那面对的对手就是那守墓兽了。
“千儿,千万别去,既然是地府派的守墓兽,那肯定不简单,还是别找了,什么菩提也比不上你的命。”她听到“守墓兽”这三个字面色都变了。
“姑姑,我有一个非救不可的人,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会把你的骨骸给取出来的。”我说着,冲着姑姑笑了笑,就再次蹲下身。
那骨骸就好像是长在树的中心一般,树皮将它紧紧的裹住。
“啪嗒”又是一声响,我的指甲不算长,不过,却直接断了,指甲里粉红色的肉变得通红,渐渐溢出血来。
“千儿,没用的,别弄了。”姑姑有些着急,想拉我。
我摇着头,继续拼命的将那骨骸周围的树皮给拨开,在胖子给的书上我看到过,人都讲究入土为安。
虽然姑姑不是普通人,但是,或许是因为她的骨骸被禁锢,所以她才无法回到幽冥古道,我必须把她的骨骸挖出来,并且带出这个这个骨楼,让她自由。
“千儿,别挖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拽着我的胳膊。
“姑姑,很快就好了,一点儿都不疼。”我几乎是咬着牙发狠的往下抠去。
每挖下一块树皮,树皮上都会流出血来,跟我手指上的血混合在一起,最后竟然不知道,那血究竟是我的,还是这邪树的。
姑姑红着眼眶,望着我,她是渴望自由的,只是心疼我,于是蹲在我的身旁想要跟我一起挖,不过她如今已经成了魂魄那符咒对她的伤害太大,就连靠近都做不到。
“姑姑,你别动,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到这来?”我见不得她难过,立刻将她的注意力给引开。
“因为?”她愣了愣,眼神瞬间就变得暗淡。
垂目望着前方,只说了那两个字之后,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侧过脸看向她,发现她居然在落泪。
鬼泪落在地上,变的晶莹剔透。
“姑姑?”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没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说完,扬起嘴角冲我笑了笑。
用她的话说来,她和阎君的故事,还是因为我而开启的。
我六岁那年,父亲在幽冥古道设下宴席,点燃千灯,为我庆生,当时万师和地府也在受邀之列。
那就是姑姑和阎君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姑姑正是青春少艾,父亲这个身为兄长的,原本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姑姑物色如意郎君,不过,父亲当时是希望姑姑可以嫁给本族人。
因为,幽冥有一规矩,要是女孩儿外嫁,那就永远都不得入幽冥,就连宴客,摆桌也只能在古道外,不能进幽冥入口。
我和阎世子的婚事,还是爷爷定下的,父亲其实很是不舍,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再离开。
只不过造化弄人,姑姑居然喜欢上了阎君。
姑姑说到这里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阎君气度不凡,不是那些后生可以与之相较的。
不过,我父亲坚决不同意,毕竟,阎君年岁几何没有人知道,与我姑姑绝对隔了好几代,而且,父亲舍不得姑姑外嫁。
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姑姑也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罢了,不过阎君却在几日之后,就派人到幽冥古道外提亲了。
这幽冥和地府这些年看似相安无事,不过,幽冥不受地府约束,地府对于幽冥的术法也有所忌惮,渐渐的幽冥和地府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阎君是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可以惩罚一切生灵唯独幽冥。
原本阎君就对幽冥就已经心生芥蒂,前几年更是因为幽冥大祭司为了修炼禁术,闯入鬼市用小鬼炼化邪术,矛盾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最后这件事,以驱除千戾出幽冥,定下我和世子婚约,而告一段落,但是,父亲和阎君从此疏离开,爷爷去世之后尤为明显。
用最为简单的一句话来说,便是:君王枕边,岂容他人鼾睡,表面上的客道终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