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薛晨,也早就有此打算,未加思索,同样领着麾下骑士,往西面驰去。他身后道兵来之不易,绝不能毫无意义损耗在此。
此时高楼之上,龙在田的唇角,却已是溢着血丝。胸前的衣襟,也被大片的血液染红,
不止是因眼前,那已无法挽回的溃败,更因身后方的变故。那裴氏,并未依他之令,在后方山丘列阵。而是聚集了十二万精锐,对龙氏的族军,举起了屠刀。也将他们退往霞山的途径,牢牢封锁,
惨败于嬴冲之手,固然使他难受,后悔,不甘;可裴氏此刻从背后插来的一刀,更使他痛彻心扉。
裴宽亦是面无人色,一双隐在袖内的拳头,赫然已青筋暴起。同样有血液,从手心中渗出。
他刚才并无下达过,令裴家反戈一击的军令,连暗示都没有。而裴家能绕开他,做出此等决策的人物,不问可知。
“看来今日是败局已定!”
裴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龙在田:“不知隆国公,准备如何处置在下?”
他不认为龙在田,会将自己这个‘叛徒’放过。这位国公不但是玄天位级的强者,更有仙元甲在身。真要不顾一切的话,那么他裴宽,绝无活命的可能。
龙在田却是一叹,长身而起:“杀你何益,背叛老夫的不是你,而是你们那位族主。且老夫其实也早有预料了,事已至此,以裴相的性情,又岂会孤注一掷,给龙某陪葬?”
裴宽默然,看那七万裴氏族军的模样,也的确是有所防备。变故之后,亦未恋战,而是井然有序的,往那西面撤离。
而龙在田本人,亦是走下了这座观战台。
裴宽见状挑眉,好奇的询问:“隆国公准备去何处?要逃走么?”
此时此刻,他们又能逃到何地?
龙在田却也不讳言;“龙某所为,已犯天圣帝与武安王忌讳,我料这二位事后,定不肯放过老夫与龙氏。汝等可以降他,等待天圣帝回归,可老夫却降不得。如今也只能尝试逃脱,或可在青藏一带,托庇于黑水龙帝羽翼之下,暂时存身。”
说到此处,龙在田又目视着前方,那支声势喧天,所向无敌的赤色骑军:“老夫这次虽是败了,可这场棋局,也才刚刚开始!我龙氏还有机会。”
裴宽却是眉头大皱,之前他听龙在田准备引大楚之兵入秦之时,就已觉不满,此时则更为不满。
心想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这位隆国公,日后不用打交道了。
随后裴宽,又看向了战场,看着那数十万在武安王铁骑践踏之下溃败逃奔,哭嚎惨呼的士卒。不禁又一阵心绪消沉,头一次生出了悔意。
心想这是何苦来哉?如能早知今日,他必定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说是要那位殿下知晓他们裴家的骨气,可到最后,裴氏却还是卑躬屈膝,被那位武安王砸断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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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嬴冲将叛军的第二阵踏破之后,就已停住了马步。一方面是因身后的骑军,在连续的奔驰杀戮之后,已经显出了几分疲态,需得稍加修整,甚至更换战马。另一方面则是眼前大胜之势已成定局,后续之军也已跟上,无需他们做更多。
而此时他麾下数十万禁军,都是肆无忌惮的,往前大踏步的行进着。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追击,驱赶与纳降。
嬴冲考虑再三,还是不愿继续大肆杀戮,这些都是秦雍二州的精华,也关系到大秦国力的兴衰。
可当他命部属,喊出了‘降者不杀’之后,也依然未有多少人放弃兵器投降。都被那那些世家族兵强行裹挟着,往西面遁逃。
只因南面霞山与东北三个方向,都被封锁。这些人只能越过冰冻的东河,往泸州方向逃离。
可就在禁军诸部,堪堪追击到河岸旁不远时,却见那河上的冰层不堪重负。先是产生无数的裂纹,而后崩溃瓦解,使十数万联军士卒,跌落到河中。
整个战场,先是寂静了片刻,然后一阵阵震雷般的呼声,在禁军诸部中响起。
此时谢安,正在十数里之外与裴氏的族人交涉,此时也不禁侧目,隐隐听得那边,传来‘大胜’,‘军神千岁’,‘所向无敌’的欢呼声,
他倾听了片刻,就不禁一笑,心想他那位王上,还真当得起‘军神’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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