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对皇帝指指点点的张太师都闭了嘴,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去撸虎须。
不仅如此,东宫太子妃甚至亲自准备了一份大礼,又亲自送到了玉妃的宫中,东宫的态度旗帜鲜明,这是要与玉妃交好了。
四皇子一脉也不甘示弱,玉妃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徐贵妃一个月中往秀华宫走了三趟,没一趟都带着丰厚的大礼。
太子与四皇子争前恐后的往秀华宫送礼,倒是显得玉妃炙手可热。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只在玉妃苦恼的时候让她将礼物全部收下,其余的话却一字不提。
太子被罚禁在东宫,而四皇子一脉也偃旗息鼓,一时间倒是显得朝堂和乐融融一片。
玉妃有孕,就像是在后花园湖中扔下一颗小石子,水面很快就平静了波澜,水面之下却暗潮汹涌,谁也不知道会酝酿出什么果实来。
这一切距离苏凤章太远,他不过是京城最基层的官员而已,甚至还触碰不到这些。
谁料到没隔几日,便有宫中内侍来翰林院传旨,却是皇帝传召他入宫侍读。
苏凤章升职为翰林院侍读之后,至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但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召见。
一路上,苏凤章心中疑惑,却也并不问来传信的内侍。
这倒是让这内侍高看了一眼,寻常传旨的时候,这些大人们总喜欢朝他打听消息,可他们不过是传信的人,哪里能知道圣上的心思。
这一位苏大人倒是不同,虽说对他客气,也偷偷塞了荷包,却并未问什么为难之事。
因为这一份好感,内侍将他送到门口,笑着提醒:“苏大人,陛下就在里头等着。”
苏凤章道了声谢,走进内殿果然瞧见一道身穿常服的声音,他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不必多礼。”皇帝的精神还好,至少比元宵案时精神多了。
他抬头打量了一番苏凤章,见他穿着官府越发的俊秀,心中暗暗点头,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来帮朕讲一讲这孝经。”
“是,陛下。”苏凤章上前接过孝经,细细的开始讲起来。
只是心中却有些奇怪,孝经虽然是儒学十三经之一,但可不像是皇帝日常会读的。
苏凤章的声音清润,讲经的时候不快不慢,听起来也是一种享受。
皇帝微微额首,忽然问了一句:“苏爱卿,听闻你生父早逝,家中只有一位寡母,这些年来可觉得辛苦?”
苏凤章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自己的私事,连忙回答:“下官身为人子,理应撑起门户,孝顺母亲,照顾弟妹,何来辛苦。”
“你这弟妹都是庶出,难道爱卿心中就无半点芥蒂?”皇帝又问道。
苏凤章只觉得头皮发麻,答道:“虽是庶出,却也是亲生的弟妹,血脉相连的亲人,下官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说是弟妹,实际上却跟亲子一般。”
“都说长兄如父,实际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苏爱卿能有这般用心实在是难得。”皇帝道。
苏凤章只说道:“父亲走得早,下官本该替他照顾弟妹长大成人的。”
“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皇帝念道,忽然脸色有些暗淡,“如今朕还活着,他们就做不到了。”
苏凤章垂下双目,只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
幸亏皇帝也没有跟他谈论后宫的意思,又问道:“听闻苏爱卿还未婚配?”
苏凤章便道:“父亲去世时还小,后头又是守孝,又是科考,便一直没有定下亲事,不过今日母亲正有打算。”
皇帝哈哈一笑,盯着他又问:“那你可有意中人?”
苏凤章觉得这话题的趋势不太妙,皇帝不会心血来潮要给他指婚吧,虽说指婚是天大的荣耀,但他可害怕这一位乱点鸳鸯谱。
即使如此,苏凤章也不能横空杜撰一个意中人出来,只得回答:“下官这些年都忙着读书,未婚姑娘们都身在闺中,又何来意中人一说。”
皇帝一听,又笑道:“这一点你可不如孟庭,他比你大不了几岁,家中孩子都好几个喽,更别提满京城的红颜知己,不愧那个风流才子的名声。”
苏凤章听着,倒是不知道皇帝是认真夸赞孟庭,还是在损他了。
不过以皇帝以往的性格来看,说不准他真的喜欢那种风流才子。
苏凤章只得苦笑道:“下官性格无趣沉闷,实不敢跟孟大人相比。”
皇帝却问道:“朕怎么听说你与孟庭、徐子峰他们都是好友?既然是好友,这几个就不知道帮你张罗一门亲事?”
苏凤章在京城无甚人脉,可徐子峰孟庭就不同了,如今距离他中状元都一年多了,婚事却还未定下,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苏凤章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皇帝这话不会是猜测他与徐家有什么干系,亦或者只是随口一提,基于对面的人是皇帝,他自然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不敢自己做主。”苏凤章万金油回复。
皇帝一听,哈哈笑道:“没定下来倒也好,他们几个能张罗出什么好姑娘来。”
“苏爱卿年轻才俊,温文尔雅,未来也是前程无量,急急忙忙的定下婚事反倒是不好。”皇帝说完,又追了一句,“告诉你母亲,别忙着相看。”
苏凤章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这一位皇帝的眼,以至于他来插手自己的婚事:“下官遵命。”
皇帝听了这话,又说道:“不必这般紧张,倒像是朕要吃人似的。”
苏凤章只得露出笑容:“陛下关心微臣,微臣只是受宠若惊。”
皇帝哈哈一笑,反问道:“那到底是惊还是喜啊?”
“喜不自胜。”苏凤章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