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腔调非常急促窘迫,林知夏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有其它解决方案吗?aishwarya学姐那边,我会继续跟进的。小时候经常有人骂我是怪胎,我能理解学姐看到‘恶毒女巫’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有多不舒服……你转述了本科生的话,只是在描写一件客观事实。我相信你,你主观上并没有恶意,你愿意和我一起找aishwarya学姐聊天吗?”
温旗发出一阵低叹。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间涌出,沾在雪白的塑料菜板上,翠绿的白菜都被染红了。
温旗一边走神一边切菜,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的手指。他赶紧打开水龙头,冲洗血迹,林知夏喊了一声:“温旗的手被刀割破了。”
温旗莫名其妙地撒谎道:“划了一条小口子,不流血了。”
林知夏随口说:“那就好。”
温旗扭过脸,丝毫不敢看她:“我房间有创口贴。”
林知夏认真严肃地说:“我陪你去寝室拿创口贴。”
温旗摆手:“锅里有一条鱼,你在厨房看火。”
最后,江逾白陪同温旗走回寝室,公共厨房里只剩下林知夏和苗丹怡两个人。
林知夏给红烧鱼加了一点调料,苗丹怡来到她身边,问道:“你在家经常做饭啊?”
“对呀,”林知夏半低着头,略带一丝骄傲地说,“我现在会做很多菜了。”
林知夏的皮肤养得极好,肤质白皙剔透,细看也仿佛没有毛孔。她的五官十分精致,双眼尤其漂亮 ,光彩莹然,顾盼生姿,睫毛浓密卷翘,就像乌黑的蝶翼,唇色红润水嫩,就像娇艳的玫瑰花瓣。
她和苗丹怡讲话的时候,距离灶台很近,热气不断蒸发,她的脸色微微泛粉,白里透粉的脸颊越发惹人怜爱,苗丹怡就问:“江逾白让你在家做饭给他吃吗?他咋能这样啊。”
“没有,”林知夏辩驳道,“我和江逾白没有住在一起。”
苗丹怡连忙解释,她和男朋友同居了,所以,她想多了。她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来历,瞬间拉近了她和林知夏的关系。
林知夏点头,又问:“马来西亚是什么样的,你会说缅甸语吗?”
苗丹怡很诚实地描述道:“我妈妈是缅甸人,在我小时候走了,我住在马来西亚。我爸爸开公司,我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我六岁上私立学校……”
“四个兄弟姐妹?”林知夏想当然地说,“会很热闹吧。”
苗丹怡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林知夏握住锅铲,又给红烧鱼翻了一个面。
油烟味向外飘散,厨房的窗户蒙着一层雾。苗丹怡搅拌一碗鸡蛋,说是要做一顿拿手好菜。她很久没下厨了,热油锅时,迸溅的油滴,沾在了她的手背上。
“溅到你了,”林知夏忙问,“你疼不疼?”
苗丹怡没来由地说:“你是很特别的一个聪明人。”
林知夏眨了眨眼睛。
苗丹怡抿唇笑了:“你和江逾白感情很好啊。”
林知夏与她互相吹捧:“你和你男朋友感情一定也很好。”
苗丹怡撇了撇嘴:“他不喜欢我,我不讨厌他。”
“什么意思?”林知夏虚心请教。
这个错综复杂的局面,让林知夏想起了谭千澈学长。
林知夏表现得温柔可爱又体贴,在她的面前,苗丹怡压抑许久的话匣子一瞬间打开了:“他有钱,我爸爸没钱了。我的同学聪明,我是笨人。我拿不到奖学金,一年学费生活费几万英镑……”
林知夏理顺了前因后果:“你让男朋友支付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吗?”
“你听过sugar daddy(糖爹)网站没?”苗丹怡的声调渐渐低沉,“有个句子能概括……啊,想起来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各取所需。”
苗丹怡这一段话给林知夏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甚至超越了她当年见证过的谭千澈风流史。她的《人类观察日记》又有了崭新的素材。
林知夏忍不住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苗丹怡撒谎道:“哲学。”
林知夏握住菜刀,切开一只西红柿:“你刚才说的话,很符合‘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定义,逻各斯中心主义用词汇和语言作为根本表述,代替外部现实……”
苗丹怡随便讲了个“哲学”,哪里想到林知夏上来就和她讲专业名词。
红烧鱼在锅里被煮得滋滋响,苗丹怡屏住呼吸,道:“你要骂我?”
林知夏摇头:“我几乎不骂人。”
她们的谈话没再持续下去。
因为江逾白和温旗回来了。
林知夏差不多做好了午饭。她把饭菜都盛出来,摆在餐桌上,还将那一份煲仔饭热了一遍,用瓷碗装好端给温旗。他们四个人围桌而坐,就像同学聚餐一样,特别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期间,林知夏反复询问温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找学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