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玩家都陷入了沉思。
只有林知夏抬头看着班长。
班长心头一凉:“林知夏,你算好了?”
林知夏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眨了一下眼睛,表现得懵懂无知、人畜无害。然而她说出的话非常伤人:“当然,我早就算好了。”
班长摊开手掌:“你说。”
林知夏快速回答道:“用5对8677做取模运算,结果是2。2除以64,等于1/32。1/32乘以3198848,等于99964,根号下的99964约等于316.17。log(70)约等于1.845,9除以1.845约等于4.878,316.17除以4.878的结果再开个根号,约等于8.05,也就是8,有人能算出比我更接近8的答案吗?”
林知夏说得飞快,班长一直在按计算器。
林知夏话音落后,班长验算完毕。
风停了,云朵静止,远处的池塘水波不兴,天色微微发暗,班长绕着火炉走了一圈,才说:“林知夏算得都对。”
“你怎么做到的?”杨术文问她。
林知夏说:“就是心算。”
杨术文质疑道:“心算需要时间,你是秒答。”
“在你们报数的时候,”林知夏解释,“我已经在计算了。”
谭千澈扬起下巴,笑了一声。他点明林知夏的套路:“林知夏报出来的3198848,是她计算的结果。别人刚一听见3198848,摸不清头脑,只有她知道,3198848是99964和32的乘积。”
杨术文听得一愣:“还能这样玩?”
江逾白为林知夏辩解:“季伯涵提出的游戏规则里,没有禁止这种玩法。”
杨术文抓了抓头发:“你们都学过心算吗?”
江逾白坦诚道:“学过一点。”
季伯涵稍显烦躁:“哎,谁没学过心算。你们……你们刚才再给我三十秒,那道题我就能解出来。我们报数字报得简单,只有林知夏是七位数……”
季伯涵并不是一个较真的人。
不过,只要涉及到了数学,他就忍不住争论一番。他说:“这个游戏,本质上像赌博。我看过好几篇论文,游戏的英文名是‘operation game’……”
江逾白庆幸这场游戏只有一局。他从未读过‘operation game’的相关论文,也不知道季伯涵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确定,他在这种游戏里的唯一作用,就是为赢家提供一个随机数字。
江逾白毫无战意。
季伯涵还想再来一局。
季伯涵的女朋友制止了他。
她的手指轻轻在他头上点了点,她还说:“你起来,陪我走走。”这话说得独断专横,听在季伯涵的耳边,却和娇嗔无异。
季伯涵穿好外套,拉上拉链,牵着女朋友走远了。
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棵茂密的大树,重叠的绿影严严实实地盖在地上,偶尔有光斑在影子中闪耀跳动。季伯涵搂着他的女友,站在树下和她接吻,风过一阵,他们笑一声。
几乎无人注意他们。
除了谭千澈。
谭千澈喝空了啤酒罐。
杨术文还在问他:“谭千澈,你学过心算吗?”
谭千澈说:“心算啊,我学了很多年。”
谭千澈有些醉了。
他靠在塑料椅背上,意态醺然。
微风吹乱他的头发,发丝搭在他的前额,还有几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见季伯涵领着女朋友在岸边散步。那十八岁的男生搂着十八岁的女生,水岸的烟波若有若无,好似渺渺仙境,云天与水色连成一线,离他很远。
谭千澈一向看不起借酒消愁的人,更看不起意志软弱的人,那他为什么还会陷入短暂的颓废?他自己也不知道。
老话常说,庸人自扰,愚者多忧。他这满脑子的杂思乱绪,真显得他又蠢又愚。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人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他今天之所以有些失态,就是因为他出来玩了,太放松了,太闲了。
他偏过头,望着另一个方向。
在这里,林知夏和江逾白促膝而坐。
林知夏正在传授她的心算诀窍。
“把你的手给我。”林知夏说。
江逾白老老实实地伸出一只手。
林知夏翻过手掌,与他掌心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