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戏谑恶心的黄腔一股脑涌进脑袋里,女生不由加快步伐,像是急于归巢的小鸟。
“妈?”她声音低软,怯懦到甚至有些卑微,死寂的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她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
她下意识往房间跑,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后背,铺天盖地的浓重酒气如同发酵后的烂泥,难闻的气味顶着她的肺:“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如同出鞘的弯刀,在醉醺醺的男人耳朵里,却更像是狂野的撒娇,垂涎贪婪的淫邪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全身都烫出窟窿。
“爸!爸你别这样,爸,你放开我……”
男人粗粝的大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看见她满脸惊恐泪水流淌的样子,不禁畅快地笑了起来:“什么爸?谁是你爸?”
“你就是你妈……嗝儿……带过来的拖油瓶,要不是我养你们娘儿俩,你们俩早就死了!”
“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这心里就痒得不行……这皮子真嫩啊……”
他说着,一把将人带进房间,薄薄的木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救命!救命啊!”
“叫什么叫,你以后就跟你那个妈一样,叫我老公!”
她的一切反击在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男人手底下,如同小猫儿撒娇,忽明忽暗的房间里,女孩子绝望地不停流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被捂住嘴巴,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双大而水润的眼睛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睁得滚圆。
晶莹的水珠在眼上凝结。
蓦地,她尖叫出声:“妈!妈妈救我!”
醉醺醺的酒鬼淫邪一笑,正要再说什么,砰地一声,拿着平底锅的女人狠狠敲在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再无动静。
男人抽搐的身体压在身上,女孩子像是死了一次,一滴一滴腥臭的血滴在她身上,下一刻,如同一座山一样的男人被人掀开。
带着皂角香味的女人紧紧抱住她:“灵灵,灵灵你没事吧?灵灵,他碰了你哪里,他有没有……”
“妈……”
她嚎啕大哭,埋进母亲怀里,反应过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妈,是我,是我打死他。”
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而听见这句话的母亲,瞬间泪如雨下。
“我错了!我错了!”她不该为了名声,就找了这么一个男人,唯一庆幸的是,她和对方只是搭伙过日子,她的宝贝女儿没有真的被那个人渣侮辱!
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她泛白的鬓角,和女孩子八分相似的容貌被风霜吹拂,只剩下衰老的痕迹,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美丽。
母女俩胆战心惊,反复确认女儿没事后,她报了警,这件事在小县城里以飞速传播,流言漫天,幸好也有更多人站在她们这边。
男人也没死,而是昏迷过去,因为各种证据,最终,她们被无罪释放。
可这样的小县城也待不下去了。
她惶惶不安不知前路在何方,却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会直接带她来到大城市。
她们不敢住天桥,不敢去公园,任何流浪汉聚集的地方都不敢去。
妈妈开始带着她捡垃圾,卖废品,一个瓶子五分钱,那是她记忆力最难熬的日子,可是比起之前,她宁愿这么过。
后来,靠着一点一点的积攒,妈妈开了一个小吃摊,把她送进校园,生活一天天变好,她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从小到大的追求者,唔狂蜂浪蝶,全被她拒绝,她只想守着妈妈过日子。
妈妈在调面糊,女孩子放学回来,在她们租住的狭小出租屋里,从后面抱住她:“妈、妈,老师夸我了,说我有希望考上好大学,到时候我工作了,就买一座大大的房子,跟你一起住!”
说着,蹭了蹭妈妈的脸。
“傻姑娘,你别蹭,别蹭,别耽误我干活了,赶紧写作业去!”
“我早写完了,我帮你干!”
她熟练地择菜,串签子,暖黄色的白炽灯下,母女俩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一站一坐,分外和谐。
就这样,一直到高考结束,她拿到心仪已久的录取通知书,高兴地抱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什么毕业旅游?妈,我跟你一起买炸串,卖煎饼,我已经做好规划了,你去东城,我去西城,咱们俩分开卖,我肯定卖得比你好!”
“傻丫头。”她擦着围裙的时候,现在忽然一滞,眼底浮出几分痛苦,连呼吸都变得凝滞。
兴致勃勃的她没发现,也不知道,为了把她供出来,她几乎是日以继夜地工作、干活,甚至是去卖血。
她们的日子在一天天变好,妈妈的身体也在不停变坏。
终于有一天,她一头栽到在小吃摊边儿,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好像听见轰隆一声,天塌了。
医生叹息地告诉她:“是癌症,发现的晚了,需要马上做手术,后续还要化疗,进行各种治疗……”
他怜悯地看着女孩子,说出一个数字,对于她来说,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口袋里的一大半零钞全部交给他,家里的银行卡,多年的积蓄。
彼时母亲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我就知道我姑娘能大学,这是存好的钱,你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家姑娘真棒。”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
刹那间,她立刻回神:“给你!全给你!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妈,我求求你!钱我一定会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