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他望着安想那张苍白的面颊,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难受,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这是你妈妈?”裴以舟看向安子墨,一双锐的眼眸几乎要将他灵魂看透。
安子墨别过头,不愿理睬。
“前面就是保卫厅,见人落水,你为什么不去找人?”裴以舟不会相信他是个孩子还不懂那些道理的话。
安子墨的灵魂告诉他,他并不是普通小孩。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让自己的母亲落水死去。
恶毒,阴暗,一颗坏种。
裴以舟的语气咄咄逼人,被质问下的安子墨无端感觉恼怒,眉头皱起,狠狠瞪回去,并且说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安想脸色一白,再看旁边的裴以舟,显然不悦。
“安子墨,道歉。”安想第一次叫他全名,平静的语气下是极力压抑的怒意。
“不道。”安子墨神色刻薄,“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管我怎么做!”
安想紧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给、我、道、歉。”
这是安想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这么凶的和他说话。
她的语气表情突然与记忆里凶恶的面庞重合,阵阵狰狞的回忆压得安子墨神经作痛。
“我不!!!”安子墨双手紧握,失去理智般的嘶吼,“你没资格管我!也没资格让我道歉!我就是喜欢这样子,你有本事就打我!不然就闭嘴!!”
这边引起的小骚动已让不少人注意。
安子墨满目戾气,狰狞扭曲的面容让安想觉得陌生。
裴以舟一直站在旁侧不说话,深邃的眼瞳暗暗打量着。
萦绕在安子墨身体周边的黑雾比一开始看到的还要浓郁,隐约纠缠着些许暗红。
他在挣扎。
“裴先生,方便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腿部痉挛有所缓解,安想小心翼翼从座位起离,双目微微泛着红。
裴以舟收敛视线,说:“我住在十七栋。”
安想记下,一瘸一拐走到安子墨跟前,直接伸手把他拦腰夹起。
安子墨一愣,下一秒开始剧烈挣扎:“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安子墨情绪不稳,一路上都在大喊大叫。
她身为母亲没有斥责也没有喊骂,加快步伐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母子俩离去后,裴以舟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直到许川过来叫他,他才有所觉察。
“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裴以舟身上还滴着水珠,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收敛视线,弯腰捡起地上因为着急而踢开的鞋子,绷紧唇瓣,片刻才说出两个字:“没事。”
“刚才听人说这边有人落水,你不会是下去救人了吧?”许川的语气轻含三分调侃,也没多问,拍上裴以舟肩脊,“安家那几个兄弟都在马场等着呢,你现在赶紧去换身衣服,迟到就不好了。”
“嗯,知道。”裴以舟敷衍应和,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许川越发觉得奇怪。
裴以舟向来以理性著称,一会儿功夫没见就变成这样,到底是谁让他这样心神不宁?
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再次提醒:“那我先过去,你千万别迟到。”
“嗯。”
裴以舟拉了拉贴在皮肤上因沾水而变得黏答答的衬衫,眉头轻皱,转身向别墅走去。
他在沉思。
仔细想想不久前曾在商城见过安子墨一次,当时助理说二人相似,裴以舟并未将那话放在心上,大千世界亿万人,有所相似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然而重点是——安子墨是安想的孩子。
那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无论是年龄还是时间都与那夜吻合。
安子墨……会不会也可能是他的孩子?
裴以舟不敢多想,可又不得不想,大脑瞬间被浑噩占据,让他无法再顺利进行思考。
**
此时安想已带着安子墨回到别墅。
两人前脚进门,安想后脚就把安子墨丢在了沙发上。
“你干嘛?!”安子墨死不悔改,拉长脖子对着安想吼,“你要打我对吗?你就是想打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