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忠言眼睛一花,他方才被点过一次的胸口又遭重击,然后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又痛又痒,难受的恨不能一头撞死,却根本动不了,口中嗬嗬连声,不一会儿就翻起了白眼。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从炼狱里爬出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委顿在地上喘的像是低咆的老狗。
“现在想说了吗?”
半个小时以后,叶无倾拿到了那只“录音笔”,他好声好气地跟孙忠言请教录音笔的用法,怎么录、怎么播、怎么洗音,坐在那里彬彬有礼,勤奋、谦逊,就像大学里随处可见的优等生。
孙忠言却看他如同索命的厉鬼。
将录音笔里的声音听了两遍,又在网上找了一段曲瑞洲的采访视频,也细细听了两遍。
咔哒。
简陋的出租屋中,孙忠言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啪地给叶无倾跪下了,右手抡圆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动了不该动得人!但是我不想死啊!你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啪啪啪连声,很快原本还算周正的一张脸,就肿成了猪头样。
不是他怂,孙忠言这些年也是见过一些人的,那种动不动就叫嚣着“信不信我弄死你”的,反而只是在瞎咋呼。
但见了叶无倾第一面起,他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他敢肯定,这位爷手上一定是有人命的,且远不止一条。
手段狠辣、又不动声色,如同妖魔般强大。
偏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忌讳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仿佛根本不怕自己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他自己作死从医院里跑出来,招了供就没用了,在这间自己短租的小房子里,哪怕是死了,也要等尸体发了臭,才会被邻居或者房东发现。
强烈的惧意压迫着膀胱,要不是还能勉强维持住一点清明,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失禁了。
叶无倾就那么看着他跪着自打耳光,好半晌之后,才问了一句:“你都学过什么,做过什么?”
孙忠言脑子发昏,他愣了几秒钟,这才有些羞愧地说道:“我没上过大学,全荒废了……不过小时候跟我爸学过钳工,他是个老师傅,后来托关系让我也跟着下车间……车间太苦了,钱又赚不了多少,我爸没了以后,我……”
孙忠言一阵恍惚,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