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蔓延,在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她却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
元庆的表情木讷,她努力地环抱着双臂,没有影子,没有灰烬,什么都没有。
扑通扑通——
她呢喃着那胖影子的名字:“舒芙蕾太太……”
光净化一切,一切黑暗,一切恐惧,一切肮脏,一切虚幻。
虚幻的幻想在这一刻破碎,元庆从尸山上跌落,跌坐在佛罗伦萨泥泞的街道上。
四周空无一人。
瘟疫夺走了城内一半的生命,此时的佛罗伦萨,是尸山,是血海,是人间炼狱。
“伊莉丝小姐,您尝尝这个。”
“这件裙子很适合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小姐,不能冒冒失失。”
一声声遥远而虚幻的声音传入元庆的耳朵,眼前,是无边际的血红,鲜血顺着眼睑低落,元庆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为什么?为什么?
元庆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站在死寂的城市之中,这里被死气笼罩,压抑的人喘不上气。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元庆木然地昂起头,城市上空,那由绝望,由恐惧,由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组合而成的黑雾极速下落,与整个城市融合为一。
元庆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回头,街道的尽头,阴冷而柔和的白光散发开来。
奥尔维兹权杖。
介于生与死之间,绝望与希望并存之时,降临人间的亡者圣器。
元庆提起裙子,素色的长裙已经肮脏不堪,那是她离开爱德蒙府邸时,舒芙蕾太太亲自为她选的,一反她夸张的喜好,选择了一身素白的长裙。
手指陷入布料,仿若得到了莫大的勇气。
元庆迈开步伐,在堆积满尸体,空无一人的街道。
城的东方,一抹阳光将出未出,一点一点,将天空一角染成层层叠叠的颜色。
她突然奔跑起来,踩着泥泞的土地,一步一步,又快又急,苍白的光就在眼前,无数的蝙蝠组合成一道身影。
元庆没有停下脚步,她冲破那蝙蝠组合而成的影子。
双腿用力,纤瘦有力的女性一跃而起,她尽全力伸出手,触碰到那白光的瞬间,脑海里响起层层叠叠的哭诉,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
泪水夺眶而下。
那是死者的呼唤。奥尔维兹权杖记录了他们最后的情感,而现在,这些情感一股脑儿的涌入元庆的大脑。
纤细的身影落下来,手中死死攥着冰冷的权杖。
无数的白瞳蝙蝠向着元庆冲了过去。
希尔斯没能想到,这个年轻的女血族真的能够拔.出权杖,虽然实际与计划不同,但也只能勉强一试,夺下权杖,他才有可能获得另外两件亡者圣器。
元庆冷冷看着他。
她高举起那散发着阴冷的银色权杖,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如烈火炙烤,如严寒刺骨。
混乱的思绪在她的大脑之中回旋,那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记忆,陌生的情感。
元庆又哭又笑,像是彻头彻尾的疯子,笑声伴随眼泪,一滴一滴血红的泪从她的眼眶之中涌出,她的表情愈加的狰狞,握着权杖的手抬起,银色的权杖散发寒意,无数的灵魂,在这一刻聚合,通过元庆,发出痛彻心扉的撕喊:“去死吧!”
“去死吧!”
绝望与恐惧,不舍与离别,爱与悲伤。
无数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将蝙蝠群吞噬殆尽,同时也撕扯着手握权杖的元庆。
无尽的悲伤与炙热的爱,组成最后的屏障,保护着元庆不被绝望与恐惧彻底摧毁。
元庆跌在地上,权杖落在她的身边,所有的光彩在这一刻熄灭。
耳边的呓语停止了,城市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无声的寂静之中,一道冷漠的,欣长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清清冷冷,却步履蹒跚。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红的厚重,红的狰狞。来自奥尔维兹权杖的侵蚀,来自攻击同族血裔的反噬,元庆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那道身影都模样也难以看清。
元庆费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愈来愈模糊。
是他,是他。
元庆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向着记忆里那道影子出现的方向走去,可双腿没有力气支撑她的身体,她站不起来了,她用手努力支撑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可她做不到,只能焦急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