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不是其他,而是一个家中的男人,莉薇娅的父亲和弟弟都生得一种奇怪的病,而她的爷爷也是因为这种病死去的。
这种奇怪的病症有男性患病,教会的牧师宣称这是与恶魔交易的代价,是一种不可清除的诅咒。
这样的人本不应该生活在城市内,是海涅上下打点,才为他们换来这样的一家小小的店铺,可即使如此,他们还要付出高昂的税金。
所以,莉薇娅的母亲才需要去毛呢工厂工作,换去酬金交付税款与她父亲与弟弟的药费。
莉迪亚为元庆递上热茶,这是姐姐提前稍回口信,她匆匆出门采买的茶叶,是非常稀少的珍贵玩意。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这位尊贵的小姐正坐在面包房内唯一一把还算体面的木头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不用这么紧张。”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元庆的意大利语达到了能勉强进行简单日常对话的程度。
英语已经相当流畅,法语也达到入门级别。
“是,是的。”莉迪亚又偷偷瞄了一眼伊莉丝,她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会是爱德蒙府邸内尊贵的小姐。
元庆放下茶杯,露出甜美的笑容。
“总是听莉薇娅说起家里的面包房又许多不同种类的食物。我很好奇,所以就特意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选定几种,在过几天我的介绍宴会上提供给到访的客人。”
原本这段话应该由她的贴身女佣或者女管家舒芙蕾太太来说。元庆却没有这么做,她是希望自己渐渐拉进与人的距离,同时又要把握好尺度,在不违背自己的身份背景为前提条件之下,慢慢去树立一个拥有好的家教,好的性格,待人真诚和善的形象。就像长亲树立的乐善好施的商人爱德蒙形象一样。
有了这样入世的身份,她将更好的融入环境,也将更好的隐藏身份。
“欸。”莉迪亚眼睛一亮,“是这样吗?您要将宴会上招待客人的面包交给我们家吗?”
元庆点点头,她特意问过长亲,得到由她全权决定的答案。
“愣着干什么。”莉薇娅有些看不下去妹妹的呆滞,恨其不争地咬牙催促道,“给伊莉丝小姐介绍一下家里有的面包品种。”
莉迪亚换过神来,她转身,小跑着走到柜台后,用木头制成的盘子盛放柜台上摆放的不同品种的面包,每样一种,拿好之后,她端着盘子来到元庆身边。
“伊莉丝小姐,今天下雨,我们准备的面包品种不算多。”
元庆看了眼木盘子上的几种面包,没有发现她平日里吃的那两种。
莉薇娅看着皱起眉头:“你拿这些做什么?没有准备圆面包和白面包吗?”
莉迪亚小声解释道:“今天烤制的白面包和圆面包都送去了爱德蒙府邸。”
“平日都会有剩余的。”莉薇娅皱起眉头,她上前向着元庆行礼,“抱歉。伊莉丝小姐,我有话想单独和莉迪亚谈谈。”
“当然可以。”元庆并不在意。
她很清楚,莉薇娅这样只是为了隐瞒她的妹妹,以血族的听力来说,像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怎么回事?”莉薇娅将莉迪亚拉到一旁。
莉迪亚咬咬下唇,没有开口。
“我去爱德蒙府邸做工,工钱比我与母亲两个人待在工厂还要高,为什么你们要节省那几块面包钱?”
莉薇娅前往爱德蒙府邸当女佣之后,她的母亲已经不需要去工厂做工,可以留在家中照顾生病的弟弟,帮衬着丈夫和莉迪亚经营面包房。
莉薇娅眉头皱得更深:“她又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找那些骗子来家里净化了?”
“这一次是教会的人。”莉迪亚回答道,“母亲用你送回家的酬金和我们家的积蓄请到一位主教为乔治做了驱邪仪式。”
莉薇娅眉头紧促:“有什么用吗?我不是说过了,父亲与弟弟只是生病了,不是被诅咒。”
“我说过,可祖母坚持。”
元庆微微昂起头,转向舒芙蕾太太,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莉薇娅的父亲与弟弟,生了什么病吗?”
舒芙蕾太太上前,俯下身子,贴在元庆耳边:“我没有具体见过,只知道这种病只在男人身上发病。听莉薇娅的母亲说起过,她男人说不清楚话,走路也很困难,有的时候像是被噩梦扼住喉咙一样喘不上气,吃饭喝水都很困难。对了,还有一个就是,他的手是黏连在一起的,像是鸭子的脚蹼一样。”(注29)
“两人前两个孩子正常,老三一出生,就和他爸爸一样。”舒芙蕾回忆道,“后来莉薇娅母亲逼问她婆婆,这才知道,那家公公也是这种病病死的。之后,街坊邻居们都传,这家人与恶魔交易,后代中的男孩都会被诅咒。”
“应该只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疾病。”元庆喃喃道。
“是啊。”舒芙蕾跟着感叹,“现在已经很少听说恶魔进入人世间的事情了。”
“真的有恶魔?”元庆惊讶。
“当然。”舒芙蕾郑重地点头,“严格来说,我们血族就属于一种恶魔,一种黑暗生物。不过,教会所指的恶魔,是指从地狱或者炼狱逃出来的那些东西。”
元庆的表情逐渐茫然起来。
舒芙蕾太太叹了口气:“回到府邸,您可以向主人借一本书。那是大概十五、六年前,一位诗人写得长篇诗歌。传言这位诗人进入了地狱、炼狱与天堂,之后回到人间写下了这篇长诗,之后不久,他就去世了。主人说,他写得确实是事实。”(注30)
“您知道他的名字吗?”元庆听她的描述露出绕有兴趣的表情。
“让我想想。”舒芙蕾太太沉思片刻。
“但丁。”
“全名是但丁·阿利盖利。那篇长诗,主人叫它《喜剧》。”(注31)
第18章 面包与宴会(二)
“不过,那篇长诗是由意大利语写成的,以小姐您现在的意大利语水平,不一定能全部读懂。”舒芙蕾太太又补充了一句,一下子浇熄了元庆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