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点绊子,为谨慎计,我们多绕了几圈。”
韩菀跳下车,笑道:“怎么,这是被你爹打发出来啦?”
张青是个外向开朗的小伙子,很爱说笑,经常被他爹嫌弃聒噪,时不时就要支使他干跑腿的活儿,故而韩菀取笑他。
近段时间,她时不时还会出明面的公差,有时公羊夷,有时是跟他手底下的僚属或官员。张允表面上,是公羊夷一派的,张青自然也是,后者年轻,跑腿的累活基本一次不落。
韩菀和他同行几次,再加上上回西北,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互相取笑打趣不在话下。
“可不是,殿下说你这么久没到,怕是有什么岔子,阿爹就打发我来看看。”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别庄小,一拐个弯就到了,于是就按下话头,肃了肃神色入内。
“元娘不必拘礼,坐。”
韩菀先请罪见礼,太子丹不以为意,问清只是误会无人尾随后,不等韩菀见完礼就叫起了。
只这一耽误时间有点紧了,大家长话短说,简单交流一下后,韩菀立即取出贴身放置的一卷绢帛。
大大小小呈上的消息不少,为防因自己不知全情而错过重要线索,她事无巨细都会摘抄一遍,而后再在最后撰写自己的总结。
说就不说了,很多,让他们慢慢看。
太子丹一目十行浏览过,而后递给身侧的燕北瞿容等人,“这郇国国库,看来也没真很吃紧啊。”
韩菀赞同点头。
这是真的,根据李翳陈堂进出的频率和手笔,哪怕郇国连续数年天时不和,但郇王也真没那么穷,他甚至还是颇有盈余的。
只不过,很明显他优先军备,在确保军资充裕后才会考虑其他。
太子丹忖度片刻,打算回去后立即去信给信王。
这个稍候再说。
今天太子丹和韩菀张允等人见面,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告知他们的。
“据梁京消息,申王沉疴,很可能快熬不住了。”
太子丹望向槛窗外,秋分飒飒,梧桐落叶遍地,说到此处,他语气凝稳,一双湛亮眼眸却越发炯炯生亮。
“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申王必死!”
申王一死,争夺天下大战随即拉开帷幕。
换而言之,他们这质子细作间谍也快做到头了,待申王一死就会撤回信国。
太子丹已拟定了详细的撤退方法和路线,正选备选都有,以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顺利,届时我们就在此处汇合;倘若不顺,则各自出郇都望南而去。”
燕北瞿容随即开始解说,什么情况该怎么走,怎么接应,谁人接应,一处不行该往何处,届时该怎么办?
韩菀这边,她以及孙氏韩琮都有非常详尽妥帖的安排,太子丹在郇都经营很深,正选备选计划都很周密完善。
至此,她终于放下一块心头大石,韩菀倒不怎么担心自己,她唯一放心不下就是母亲弟弟。
现在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暂定如此,后续若有变化,我们再作调整。”
待张允和韩菀都一一记下后,太子丹道:“接下来时间不多,我们要尽快动作。”
这是好消息,但另一方面时间会越紧迫,他们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众人精神一振:“是!”
这事说完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随后就匆匆散去。
照例是太子丹先走,张允韩菀等人落后一步。
张允给韩菀倒了盏茶,端详两眼她,有些惊奇,笑道:“有些时日未见,元娘似乎长高了些。”
韩菀是比去年高了半寸多,不过主要她今日穿的一身黑色的扎袖劲装,腿长腰细,所以看着格外更显高。
张青:“没有吧,不和上次一样?”
韩菀没理他,很高兴说:“是比去年高了半寸。”
张允捋须笑:“元娘十七,是该再长些。”
“十八啦。”
再过两天,就是她十八生辰了,说到这个,韩菀说:“阿娘非得要摆宴,张伯父孟锡,你们到时早些来。”
韩菀九月生人,十六岁生辰时父亲刚逝世不久,自此之后就没再好好过过一次生辰,孙氏心疼闺女,今年难得有机会,怎么也得办一办。
张允父子同属公羊夷阵营,明面和韩菀关系也很不错,不需要避讳。
“好。”
私事公事聊了有小半个时辰,差不多,三人遂起身离去。
韩菀先行,张允站在庑廊下目送韩菀登车,后者回头对他挥了挥手,一跃上车。
动作利索,眉目间英气勃勃,顾盼生辉,张允不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