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对方并不是他想要缔结的人,自有他设下的紫云雷电做惩罚,不是天罚,却是震怒。
她的脸上蒙着的这层乌色,显然不是寻常的伤,而是在几重保护下依旧被伤到的雷电损伤。
是那个想要替炤炤应下婚契的女子?
贺荆指尖的力道忍不住收紧了一些,也用力了一些。
云朵儿只是□□凡胎,虽天赋极佳,如今也不过是灵寂境,哪里受得住贺荆的力道,她不由闷哼了一声,眼眶里都盈出泪来。
“好疼。”
贺荆抿着唇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才是松开了云朵儿。
他在云朵儿身上施了一道仙力,清除了她身上因为紫云雷而生出的种种乌色,同时也种下了一道术法,若她伤害炤炤,则必被反噬。
“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云朵儿见他似乎想要走,忍不住鼓足勇气,轻轻喊住了他,声音柔媚可人,在月色下似是能蛊惑人心。
贺荆看着她这张恢复本色后越发像浅雪的脸,态度不由便软化了一些,清冷的脸上虽然依旧没太多神色,但他却开了口,声音里有几分柔色,“我姓贺。”
云朵儿还想知道得更多一些,哪知道面前的男子转瞬便化作云烟,消失于眼前,她立时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甚至她还伸手去抓,但终究是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大雪天的地上很冷,那些鹅毛大雪落在身上沁入衣服里也很冷,但云朵儿却没有动,就好像是自己动一下,刚才的那个梦就会破碎,那个仙人一样的人就会记不住一样。
贺郎……贺郎究竟是谁?
是哪个门派的人?如此风姿卓越,又是修行中人,应当是本身出身于凡界世家又修了仙的,该是坤山派的弟子吧?
坤山派弟子众多,往日隐天宗又没有什么可能与坤山派有联系,所以,坤山派里的弟子她并不相识。
或许等这次回坤山派,她该去打探一下。
云朵儿咬着唇想着,却见大师兄急匆匆地从屋子里出来,直接去了窦炤的房门外,她立刻站了起来躲到了屋角后。
“炤炤?”
卫漱的声音有些高,更是因为着急而有些急促。
窦炤已经扶着桌角站稳了,此时听到外面大师兄的声音,不由鼻子一酸,竟是觉得委屈至极,“师兄。”
卫漱听到自己师妹的声音虽然还平稳,可明显尾音有些发颤。
从小到大,只要是心里受了点委屈,炤炤想强忍着,又忍不住时就会这样。
卫漱一下子就心疼了,“炤炤,我可以进来么?”
窦炤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过去开门,迎着门外的雪看向师兄,师兄头发上都沾着雪,她踮起脚尖替师兄拂掉,“师兄。”
卫漱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窦炤,见她衣服穿得整齐,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便是沉了眉,他再环视了一圈屋子里,见地上有许多滚落的枣,不由眯了眯眼。
他走了进去,先拿起浴桶旁边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又抓起被衣架上的披风将她裹住,然后问道,“枣子是怎么一回事?先前有人来过?”
虽然重新遇见贺荆仙君一事令她心间情绪难平,可她下意识地并不想让师兄知道这件事,她垂下了眼睛给师兄倒了一杯茶,不敢看师兄,“晚上突发奇想想去摘点枣子吃,洗过澡起来时摔了一跤,枣子就滚了一地。”
卫漱:“……”
如此拙劣的谎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偶尔撒个谎骗他没有人欺负她时就会这样。
卫漱敲了敲窦炤的额头,却并未戳穿,只帮着她擦了头发,“以后小心一些。”
“嗯,我知道的师兄。”窦炤松了口气,这才扬起脸来接过了毛巾自己擦,“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的确不是小孩子了,大半夜的会出去摘自己并不喜欢吃的枣子。”卫漱的嗓音温温润润的,却莫名让窦炤心虚。
“好了,早点睡。”
卫漱也不舍得说炤炤更多,只是他右眼下的红痣在屋子里烛火的照耀下摇曳得更加鲜艳。
窦炤嗯了一声,送了师兄出去。
卫漱站在窦炤门外良久,却是没有回房间,踱步离开了客栈。
月光镀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虚无的光,似伸手抓不住。
屋子里的窦炤想着明日就要回坤山派,真希望云朵儿和师父真有办法能帮她躲过婚契一事,虽希望渺茫,但她必须试一试。
否则她真的怕贺荆仙君疯魔起来。
贺荆仙君是九重天战力第一的仙君,本就是倨傲的,他可目无凡尘,也可掌控一切,如他真的想,她根本逃不出仙君的手掌心,是死是活,不过是他的一个念想。
窦炤这一晚上是别想睡了,她索性盘腿坐在床上凝神修心。
她的心,很乱很乱。
云朵儿一直猫着等着确定大师兄走了,才是松懈下来,才敢释放气息,来到了窦炤的屋门外。
窦炤不过是一个区区筑基期,而她已是灵寂期,瞒过她悄无声息地进屋内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