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对于周芜来说,根本就不需要犹豫。
保全谁,都不如保全凤如月!
她只是没有想到,凤轻轻这个女人如此沉得住气,明明已经发现了那么多证据,那么多蛛丝马迹。
可还要周芜自己去揭发。
这无异于杀人诛心。
周芜慢慢松开了手,她看着面前的女人:“我会如你所愿,但请你信守承诺。”
“你错了。”凤轻轻勾唇,笑得鬼魅,“是你在努力保全你女儿的性命,不是我所愿,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她说的轻巧,根本就没有拿周芜的命当命。
周芜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凤轻轻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她踩在周芜的手背,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疼痛早已经将周芜整个人都包裹。
“对了,我没什么耐心,我先回去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大概最多也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吧。”
凤轻轻快步离开,独留周芜一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四周的冷风卷起落叶,沙子迷蒙住她的眼睛。
周芜想过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可却没有做好准备,她知道凤一威要是知道那些事情,一定不会饶恕她的!
可她别无选择!
周芜快步起身,她去找了凤如月。
“娘,你怎么回事,身上那么脏?”凤如月走过去,想要拍掉周芜身上的灰尘,可却被周芜一下子攥住了手。
凤如月疑惑的很。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月儿你都要记住,娘所受的屈辱,全都拜凤轻轻所赐,不管娘承认什么,不管你爹怎么生气,你都要一口咬定,那些肮脏的事情与你无关!”
周芜细细交代,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凤如月强调。
女人一下子被吓坏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是不是凤轻轻威胁你了?”
“不要去管这些细节,你只需要知道,你能抓住的只有太子,只有成为太子妃才可以为娘平反!”
周芜一直给凤如月灌输那样的思想。
就怕万一事发之后,凤如月会撑不住,周芜想幸好之前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瞒着她的。
凤如月着急的很,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她无措的攥住了周芜的手。
“到底凤轻轻说了什么?”她的嗓子都哑了,“娘你别吓我,你告诉我啊。”
“不是她说的,是我要去自首。”周芜深呼吸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如月不解,明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为什么还要去自首呢。
再说了很多的事情,都是凤府的家丑。
“我会去跟你父亲说清楚,你只要一口咬定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就好。”
周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母女两个人抱在一团,哭了好一会儿,周芜慢慢收敛了情绪,她可太懂了,哭是没有用的,尤其在这样的时候。
越发要沉稳,冷静。
她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凤一威会怎么对付她,可她现在不确定的就是凤如月。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娘亲去送死,我不能做这样冷血的人,我不要。”凤如月慌了,一想到往后没有娘亲在身边的日子。
她就彻底崩溃。
凤如月一把抱住了周芜,死死地抱着。
“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她们明明就不应该听凤轻轻的。
“没有办法,她以毁掉你要挟我,你我之间,总要舍弃一个,娘年纪大了,无所谓的,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周芜开始劝说凤如月,在这样的时候,千万不能任性。
凤如月僵在那儿。
“你一定要听我的,你要是胡闹的话,你的清白,你所有的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
凤如月面色煞白,一听到这些话,宛若梦魇一样的僵直了身子。
刚才还嚷嚷着不让周芜去送死,此刻凤如月的内心,不愿意再牵扯这些麻烦!
周芜依依不舍地告别凤如月,一个人去见了凤一威。
书房内,男人正在把玩刚淘来的古董,是一块战国时的古玉。
“芜儿来了正好,来给我瞧瞧这玉,觉得怎么样?”
凤一威兴高采烈地问道。
却见着周芜上来,就是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老爷,妾身有罪,妾身想请老爷宽恕!”
说着,她便一番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这是怎么了?”凤一威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玉,疑惑的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被人看到不好。”
“妾身有罪,妾身不敢起来,我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是该感激夫人,感激老爷。”
周芜先是说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弄得凤一威越发莫名其妙。
她将账本递了过去。
“这是夫人之前带过来的嫁妆,温家的庄子,被我中饱私囊吞掉的钱财。”周芜一一说道,“我不止贪心,而且心狠,我跟着宁昊做了走私私盐的买卖。”
咣当。
那块玉落地,凤一威吓得手足无措,他的脸一下白了。
“你在胡说什么?”凤一威咬牙,“你是疯了吗?”
顾不上稀碎的古玉,凤一威走到周芜的跟前,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疯。
这些话怎么可以乱说的。
他是当朝大统领,但却不是皇帝器重的,也不过是借着凤家元老的身份,继续享受从前的光辉。
可是凤一威从未做过这些僭越的事情。
“妾身说的都不假,账本全在这里,钱就藏在钱庄内,老爷要打要罚,妾身无怨无悔,妾身只求不连累老爷,不连累月儿。”
周芜连着磕了几个头,弄得凤一威越发茫然了。
这是闹哪一出?
凤一威快速地翻看了几页账本,面色更是不好看,他接连地往下翻,气得快背过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以防自己会晕倒。
“你……简直是混账东西!”
凤一威狠狠地甩开那个账本,朝着周芜的脸上去。
女人疼的直咬牙,可也没有半点儿反驳的意思。
“这就是你,就是我宠的好妻子啊。”
“妾身深知罪孽深重,不求其他,只求老爷不要牵连月儿,如今凤府如何,老爷比我更清楚,只有月儿能嫁入东宫,才能改变如今的局势。”
周芜率先将一切都表明,就怕万一她的事情,会让凤一威放弃凤如月。
以东宫为要挟,起码能很好的保全凤如月。
“你不看看你造的孽!这些事情,我好往外说吗?”凤一威咬牙,“你无才无德,还如此丧尽天良,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凤一威恨不能一刀杀了面前这个女人,可他也清楚,这些事情,起码得弄明白。
他咬牙:“你最好祈求没被人抓住把柄,不然整个凤家都会被你害了!”
“妾身甘愿受罚。”
“拖下去,狠狠地打五十鞭,送去庄子上,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了!”
凤一威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
凤轻轻优哉游哉地过来了,神色冷清,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下也没什么爽快的。
“这里倒是热闹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凤一威一个紧张,忙不迭的问道,“回去。”
“姨娘怎么跪在这里了啊。”凤轻轻明知故问,笑得嘴巴都快上天了,“不是说凤府最受宠的宠妾吗?”
“你想干什么?”凤一威烦躁的很。
这一会儿心口堵得,都快气死了!
“自然是来替父亲解忧了。”凤轻轻笑着道,“只怕姨娘还没说吧,当初我母亲的死,所用的毒,究竟是谁下的?”
“我……”
周芜面色煞白,咬着下唇。
“夫人的死,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甘愿受死!”
周芜朗声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在那一瞬间,凤一威看向周芜的眼底多了几分怜惜。
他的眼底起了一丝震惊。
许是周芜把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揽在身上,并且没有半点儿犹豫的意思。
“你毒害了当家主母,那是什么罪过,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们了吧?”凤轻轻笑着靠过去,手里拿着瓶子,“来吧,吃下去,感受一下我母亲临死前的痛!”
“你,你骗我。”
这女人居然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