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寓意。后来为什么修改?”
“往事不堪回首。”
方文华摸着手中的保温杯,沉重叹息,“斯人逝去甜蜜不再,方糖变了味,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听到这,秦止水止不住地心疼,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突然失去妈妈失去糖分,心里该有多苦?
“那时,她几岁?”
“初中升高中那年,十三岁。秦止水——”方文华紧紧盯着眼前人,郑重道,“糖糖十三岁之后,过得都是孤苦伶仃的日子,即便开了甜品店,一身手艺渐入佳境,但内心依然苦。结婚又离婚,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凭什么再给她甜蜜、幸福?”
“凭我爱她,懂她心中的苦与怕,也凭这段婚姻生活,虽有磕绊,但我们彼此都在成长,变得越发契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闹到离婚的地步?”
“……”原因错综复杂,秦止水斟酌道,“因为开局不太美,方唐答应结婚,有我逼迫的成分在。”
“你逼她结婚?!”方文华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
“是我混——”
“这不可能!我闺女性子清冷倔强,平生最讨厌催她结婚之人,你如果逼迫,早被踹了。”
秦止水没料到有这出,一时怔愣。
方文华目光尖锐,不禁重新打量眼前人,“任你态度再好,撒谎一切免谈。老实交代为什么离婚?你做了混账事对不对,否则糖糖何至于跟我们说你死在了求婚路上。”
死去的是黎远。
求婚路上,原来他们俩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秦止水嫉妒得发狂。
他拳头紧握,努力压着情绪,解释道:“前段时间公司很忙,我常常早出晚归忽略了方唐,她误以为我外面有人。后来我们大吵一架,脑子一热,直接去了民政局。”
得知原因,方文华气血翻涌直接开骂。
“你个呆瓜,解释不会?自证清白不会?哄老婆不会?冷静不会?偏偏要冲动。知不知道糖糖怀孕了?孕妇啊,脾气大点就大点,你该让着!”
“后来才知道。”还知道她流产,这个消息秦止水直觉特别重要,没说。
“不闻不问,后知后觉,你活该!”
“伯父教训的是,我错了。”
秦止水点头赞同,如果能早些察觉黎远的存在,他肯定不会花时间精力与谢崇艺斗智斗勇。
结果弄错情敌,满盘皆输。
越想,越是悔恨懊恼。
看着丧气的女婿,方文华不禁自嘲,“呆子,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上回你应该听到了,糖糖管我叫方老师。”
嗯,上回?
秦止水略感惊讶,仔细一瞧,这才想起已经见过岳父。
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笑了起来。
此一笑,颇有同病相怜的风趣,气氛转而变得融洽。
方文华端出酒和花生米,打算在吃吃喝喝中,听女婿说一说女儿的婚后生活。
奈何事与愿违,就在他嫌弃花生米太单调,捞起袖子准备炒几个下酒菜的时候——
“嘭嘭嘭!”
门被敲得震天响。
他放下锅铲,来不及解围裙,快步走出厨房,走过前院,一把拉开门栓,“谁啊,我今天……糖糖!你怎么回来了?”
方唐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油烟辛辣味,脸色愈发冷漠。
“呵,我再不回来,你恐怕要跑到桑榆市,逼着我去医院做孕检,证明你孙子还好。”
“那怎么可能?你想多了。一切都是宝儿瞎说,我没信。”
“这是医院孕检报告单,自己看。”
说着,她走近两步,然后把文件夹递到对方眼前。
方文华连连后退,“我身上油烟大,你先进屋休息。对了,秦——”
方唐面露不耐,直接打断:“你也知道味重,说了多少遍,要清淡饮食,少盐少辣。”
话落,她想起雪知黎的嘱咐,务必像个孕妇,想横就横,脾气大点没关系。
于是抬腿直奔厨房,十分蛮横地说:“我今天非扔了你所有的辛辣刺激物不可。”
“哎呀,别去厨房,锅里滋滋响呢,对孕妇不好!”
“我偏要去。”
“……”方文华急得不行,亦步亦趋跟在女儿身后,“糖糖,你与秦止水一块生活,也这么独断霸道?”
猛然从老父亲口中听到秦止水的名字,方唐身体一僵,顿时紧张起来。
“我和他的事,你知道了?”
“糖糖,秦止水挺不错的,你既然愿意和他结婚,为什么不踏实过日子,非要离婚?”
“呵——”
方唐自嘲一笑,既然秘密瞒不住,那就和盘托出吧,看谁无赖过谁,谁更难堪。
她无所谓道:“方家逼我结婚生子这么多年,我有多厌恶,你心里没点数?我跟秦止水在一起,没有愿意,只有权宜之计。怀孕后,再也用不着他,自然离婚。”
话落,犹如寒风过。
方文华瞠目结舌,几乎石化。
坐在窗边,甜甜蜜蜜补充糖糖过往的男人,沸腾的心刹那结冰。
怀孕后,便再也用不着。
所以,方唐跟他结婚,有过一次念念不忘是假话,那么多个欢愉夜晚,她想的只是怀孕生子。
是不是,换个男人也可以?
无需问,黎远的存在即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