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为了小白脸,她犹如一堆炮仗被点燃,噼里啪啦后嘭地一声巨响,登顶。
他胸中的火,也跟着熊熊燃起。
“方唐!”
男人一声低吼,同时展臂将人拥入怀,紧紧抱住。
嘴唇颤抖着,他极力克制住暴走的情绪,语气尽量平和,“我们先冷静一会,晚上回家再谈。”
方唐任他抱着,不置可否。
乌云遮天蔽日,积攒到一定程度,酣畅落下。
窗外大雨如注,室内悄无人息,方唐独自蜷缩在沙发里,抱着膝盖,长长久久地出神。
妈妈、方家人、秦止水、谢崇艺……在脑海里轮番交错,她感到自己被一张冰冷的网困在荒野,大雨无休止浇灌,胸口闷到透不过气。
呕吐感空前强烈,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白皙手指深深陷入灰色抱枕里,她用了很大力,眼眶渐渐泛红,想着忍吧,再忍忍。
终有一日,这恶心的方家,这糟心的狗男人,这窒息不得自由的现状,会被打得稀巴烂。
会的,大雨过后,她会迎来海阔凭鱼跃。
如此想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伸手端过茶,轻抿一口,眼下方世宝已经知道甘棠小站,短时间内,哪怕为了钱,他也会守口如瓶。
可这注定是个无底洞。
方唐很自然地摸向平坦的腹部,能把她从泥淖中解救出来的,恰是自己所厌恶的。
真是荒唐又讽刺,所厌恶的,正被无限期待。
看着茶汤中倒映出的影子,她一字一句地评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过多久,虚掩的门被敲开,谢崇艺急步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淋了雨。
“学姐,我回来了。中午在店里挑事的人——”
“去把头发擦干。”
方唐打断他的话,语气散漫,“那人不过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谢崇艺摸一把额前水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以为你今天也会很晚才来,想悄悄偷个懒,结果不仅被抓包,店里还出了事。”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只笑着打趣:“你请一天半天假,我又不会生气,也不会扣工资,下次别悄悄了。”
“如果是好几天,甚至十几天呢?”
谢崇艺有些紧张地问,心底分外懊恼,原本计划让秦狗疲于奔命,没空骚扰学姐,结果把自己绕了进去。
秦狗比想象中的难料理。
眼下,他需要时间处理棘手事。
迟迟不见回应,谢崇艺抬眸看向方唐,见她神色平静,盯着自己瞧,他竟一时分不清她喜怒。
“生气了?”他试探着问。
“没有。”
方唐摇头,驱散掉脑海里“学弟究竟什么身份,突然请假,是不是要走”等诸多猜测。
她笑着允诺:“你开口请假,肯定是遇到了事情,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谢崇艺神情凝重:“还真有。”
“什么?”她隐隐期待,盼望对方愿意告知。
“好好照顾自己,学姐,生意是做不完的,别太累。”
傍晚时分,气象台发布暴雨黄色预警。
大雨滂沱,街上行人稀少,店里生意自然受到影响。
也许是被提醒,也许是身体会记账、讨债,方唐觉得疲累,整个人提不起劲,特别犯困。
“天气不好,大家早点回去。”
老板发话,甘棠小站早早歇业打烊。
晚上九点半,思岳纵横办公楼灯火通明,紧张忙碌如白昼。
秦止水争分夺秒,跟司衡、岳冲商量对策,部署好下一步计划后,抓起公文包往外走。
司衡一把拉住他:“后续还有很多事,说好一起奋战到天明呢?”
岳冲插话:“司总,你紧张什么,水老大中午回来忙到现在,只是下楼吃个饭。”
“屁,吃饭需要拎包?再说,外面暴雨能有什么吃的,等着,我去给你煮面,加两个鸡蛋。”
“暴雨?”秦止水揉了揉太阳穴,忙碌间隙,心里全是方唐,压根儿没注意什么天气。
“黄色预警,我已经通知全体员工,今晚通宵加——”司衡话锋突转,“诶,你跑什么?”
能不跑吗?
秦止水想,大风大雨的时候,他得在方唐身边。
雨滴砸在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雨刷来回刷落玻璃上的水迹,行车视线依然受阻。
男人心急如焚,但也耐着性子放缓车速。
抵达甘棠小站,发现门关着,他立刻转弯,驶入书阳路。
回到家时,楼上楼下漆黑一片,秦止水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方唐难道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