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珠真是怀疑自己能不能把陆棠桦这块烂泥扶上墙。
苏念珠朝烂泥看去,陆棠桦正在周玳的服侍下躺回到床上。看着如此废柴的陆棠桦,苏念珠有点生气。
“陛下,您看看您,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就没别的事情可干了吗?”
陆棠桦:???他以前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啊,怎么突然就开始骂起来了呢?
面对陆棠桦无辜又迷茫的小眼神,苏念珠知道,是她迁怒了。
“娘娘。”珍儿突然上前一步,俯身贴着苏念珠耳畔道:“今日亥时三刻,主人有约。”
啥?鲁豫有约?
苏念珠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珍儿说的是“主人有约”。怪她气糊涂了。
苏念珠自然不会蠢到去问她“你主人是谁”,很明显嘛,主人当然就是陆从嘉了。
苏念珠想,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稳住陆从嘉。
可是要怎么稳住呢?
苏念珠的视线往身侧珍儿身上一瞥,突然注意到她腰间漂亮的荷包,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
因为苏念初不会刺绣,所以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被置在梳妆台下头的绣篓子,如今一看,里头竟装了满满一箩筐的荷包,不用她费心再自己做了。而且看这样式和图案,明显不是给女子用的。
既然不是给女子用的,那就是给男子用的。
夜已深,宫娥们守在寝殿门口轮流值班,时不时的往开了一条细缝的寝殿内张望。
这副架势,可比之前那些敬业多了。
苏念珠没管他们,唤来周玳,“周玳,这些东西都是我绣的吗?”
周玳心思灵敏,自从他贴在苏念珠耳畔提醒她,那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怼着她骂的人是苏易鸣后,苏念珠就明白,周玳或许是心存疑虑的,可却并没有询问自己,只是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
这是一个聪明的太监。
度时事,能自保,有毅力,还有一颗不屈服的心。
像这样的人,不是在逆境之中消亡,便是在逆境之中涅槃而生。
“是娘娘绣的。”周玳回答,“从前的时候,娘娘除了伤心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绣荷包了。”
苏念珠拿起一个荷包细看,精致雅气,针脚细密,荷包上面最多的是青翠雅竹。她用手捏了捏,听到荷包里发出一点“咔哒咔哒”的声音,便将荷包上面的抽绳打开,发现里面竟藏着纸条。
她将纸条抽出来打开,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嗯……情诗啊。
苏念珠把绣篓子里头的荷包都扒拉了一遍,什么“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还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秋风昨夜愁成阵,思君不见君,缓歌独自开樽”……
诉的都是情思,念的都是衷肠。
看来这位皇后娘娘还是个痴情情种啊,至于痴的是谁,这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当然就是那位表里不一的狂犬病患者贤王爷了。
想到这里,苏念珠突然眼前一亮。
她有法子了。
“你在干什么?”旁边突然横插进来一道声音,苏念珠唬了一跳,转头一看,陆棠桦正伸着脖子,打着帘子朝她……手里的荷包望过来,眼巴巴的,似乎十分渴望又故意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苏念珠:……
苏念珠低头,一绣篓子的荷包,抱都抱不起来,既然如此,那给陆棠桦一个也没关系,反正有这么多呢。
苏念珠在绣篓子里翻了一遍,居然真的被她翻到一个绣了一只狗儿的荷包。荷包小巧玲珑,呈菱形,粉白色的缎面料子,下头缀着流苏,上面是一只白色的卷毛狗儿,还挺可爱。
“陛下,给你的。”苏念珠把荷包替陆棠桦拿过去。
陆棠桦故作矜持地看一眼,“是你偏要给朕,朕才要的,不然像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朕一向都是看不上眼的。”
行叭。
“臣妾求您,收下吧。”
陆棠桦喜颠颠的收下了,宝贝地压在枕头下面。
然后苏念珠又随意给了旁边的周玳一个。
陆棠桦:……把荷包从枕头下面扒出来扔在脚边。
亥时三刻,夜雾蒙蒙,天空之中不时又飘起零星碎雪。
苏念珠抖了抖自己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暗骂陆从嘉那玩意怎么这么不守时。
“珠珠。”突然,正在咒骂陆从嘉并给他画圈圈的苏念珠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苏念珠转头看去,梅树林下,皑皑溯雪,男人手里提着一盏可爱的兔子灯,正朝她缓步走来。
男人今日似乎是精心打扮过的,明显换了新衣,穿了新靴,还用了新玉冠。青丝扶起,除了阴冷的寒风和梅花清冷的香气,苏念珠还能闻到陆从嘉身上独有的熏香味。
寒梅,飞雪,美男,如画一般的场景之中,苏念珠的视线却全部都聚集在陆从嘉手里的兔子灯上。
用纸和细木头糊起来的兔子灯远瞧着便白白胖胖的可爱,近看一双眼用朱砂点出,里头置着一根白色的细长蜡烛,一双耳朵圆又大,被男人提在手里时还晃晃悠悠的摆动,像是在蹬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