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埋伏在猫窝后,猫瞳瞪得浑圆,嗷的一声叫,甄珍是我的,才不要跟你结婚。
威胁被无视,“你怕结婚吗?”小陈问甄珍。
甄珍低头认真思考了一番,诚实地回答道:“与其说我怕结婚,不如说我怕时间,我怕时间把爱情冲淡,我怕爱情没了之后我们变得面目可憎。”越是珍惜对方,在临门一脚前才愈发患得患失,甄珍确实有点怕结婚。
对于爱情这门必修课,小陈也是个新手,但他比甄珍“乐观”,“我们俩这样的,能面目可憎吗?就你这情商和我的心胸,真要没了爱情,那也是和平分手。”
“所以,你也觉得咱俩将来要离婚?”甄珍沉下脸。
小陈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我们陈家人没有离婚传统。”
甄珍摇摇头,“我知道你要拿你爸你妈做比,我觉得两代人之间没有可比性。你以前拿你们局里统计的情杀案告诉我爱情的意义,前些天,省城调队的人来包桌吃饭,引述他们正在整理的年鉴数据告诉我说,咱们东北这两年离婚率上升得特别快,而且趋于年轻化,尤其是婚龄在五年之内的,离婚率特别高。”
有个跟他一样热爱统计学的女朋友真是让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所以你就因噎废食,吓得不敢结婚了?”
“谁说不敢。”甄珍脸色一变,露出慧黠的笑容,“但是得签个婚前协议。感情没有白纸黑字靠得住,女孩子一定要全方位保护好自己,这是李阿姨向我提的建议。”
“李阿姨?”小陈坐直了,“我妈?”这里面怎么还有李淑珍女士的事?
老陈跟李淑珍两人也是绝配,老陈热情开朗,李淑珍严肃缜密。老陈催着儿子赶紧领证,李淑珍提醒甄珍别轻易答应,要签婚前协议。
年后退休手续彻底办利索,李淑珍跟彭英教授那间服务于女性的心理咨询中心也正式挂牌。
地址选在医大南边那条街上,现在搞心理咨询挺超前的,为此她们还专门在妇联那打了声招呼,让妇联帮忙介绍有这方面需求的女性来咨询。以为人不会太多,没想到挂牌第一天,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打电话的人大部分是在电话黄页上看到中心登记的电话,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过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们都想试一试,因为她们太渴望找人倾诉了。
“来的大部分是已婚多年的女性,说的也大都是婚姻关系里的事情,甄珍,开这个中心,真开对了,没想到有那么多女性因为婚姻不幸福,承受着巨大压力,想离婚,怕别人指指点点,怕自己分不了太多家产,也怕没有谋生能力,生生忍着,精神压力特别大。”在小陈送大鲤鱼求婚的三天前,李淑珍从心理咨询中心出来,直接来大渔这。
甄珍端了一碗乌鸡汤给李淑珍,问道:“她们都遇到哪些婚姻问题?”
“五花八门,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李淑珍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接着说:“我原先一直有个印象,咱们省城的产业女工多,再加上性格彪悍,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应该比那些没有经济收入的女性高一些。
原来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两性关系太复杂了,光有收入不行,你阻止不了婚姻中的肢体暴力,言语行为的冷暴力,丈夫有点钱出轨了,为了孩子,还有些为了钱,愣是忍着不离婚。老公没钱的,把买断工龄的钱全都拿去摸奖券了,日子过不下去也不敢离婚。”
见甄珍皱眉,李淑珍神情认真,“搞心理咨询必须得有很高的心里承受力,我是门外汉,主要给你彭阿姨做助理,光是听都够震撼的,我说这些不是吓你的,我想给你提个醒,万一男的变心……”
甄珍摆摆手,“我不怕名声不好,好聚好散,离婚就是。”
“散了也得把钱分一半,捞点补偿。最好先签一个婚前协议。”李淑珍说这事就像小陈不是她亲生儿子似的,绝对公事公办。“你有能力,婚前财产不少,这个一定要在协议里明确好。”
甄珍从没想到要签什么婚前协议,被说愣了,“我现在最大一笔财产就是陈大爷给我的大楼。”
“给你就是你的财产,星耀将来分不去,我已经找了个律师,明天过来跟你谈谈,这个协议好拟,后天就能拿给你。”
李淑珍行动力特别强,想到立即去做,不给甄珍拒绝的机会。“一定要签,经济发展快了,各种诱惑也多,年轻人经受不起诱惑,特别容易犯错误。跟星耀这样的有钱小子结婚,婚前协议比结婚证靠谱。”
甄珍:“……”您到底是谁的妈?
临出门前,李淑珍又引用了一句她快要翻烂了的波伏娃送给甄珍。
“女人或许可以用她的“强”去爱,而不是用她的“弱”去爱。”甄珍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了小陈。
从书桌上拿了一纸协议,眨了眨眼,“律师已经拟好了,本来也没想找你签,但你竟然亮个手铐子让我跟你结婚,来而不往非礼也,枷锁我觉得可以再加一层。”
小陈看都没看,拿起茶几上的笔,刷刷刷签下大名。“成了呗?下一步我可以安排日子结婚了吧?”
小陈见过太多夫妻之间反目成仇,一点不排斥签个婚前协议。不但快速签了两份,还逼着甄珍也签上大名,都签了,这份东西才奏效。
甄珍拿出协议,纯属开玩笑,没想到陈星耀动作迅速地照单全收。
女人总归是没有安全感的生物,甄珍这样穿越大半个世纪的重生人类更甚,小陈这样的做法,可比什么花式求婚靠谱多了,甄珍对婚姻的恐惧好像被神奇地抚平了。
小陈收起协议,板正甄珍的双肩,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我爱你,永远爱你,咱们结婚吧。”
“好。”
小小的客厅响起响亮的盖章声,章盖得有点久。
宝库在自己房间睡成小猪,客厅里的咕嘟一直在偷听,恼火地用毛爪子挡住眼睛,耍流氓,不要脸!
小陈喜滋滋出了门,立即给老陈打电话报喜,“爸,成了,可以看日子,安排酒店了。”
本来在书房看文件的老陈,听到喜讯蹭一下站起来,“哎妈呀,可算没白让我操心,儿子,拿啥求的?……手铐子?!你不会穷到买不起戒指吧?……戒指让猪吃了?!儿子你确定甄珍答应你了?哪个脑袋正常的姑娘会想嫁个精神病啊。”
本来要立即翻老黄历挑日子的老陈决定再等一等,儿子太不靠谱,他怕他空欢喜一场。
宝库第二天放假,用姐姐夹衣服的夹子掐住小鼻子,用一根棍棍从旺财的粑粑里扒拉出那枚多灾多难的戒指。
小孩不嫌弃这是一枚有味道的戒指,摸摸旺财的耳朵,表扬小猪,“旺财你好棒,你会拉金子。”
从身旁取出一小罐水,浇在戒指上,又找来一根小木棍把戒指挑起来,小孩走到露台的栏杆前,把木棍支出去,想给戒指吹吹风,让它不再有味道。
小手没拿稳木棍,戒指掉了……
“呀!”
“哎呦!”
楼上楼下响起两声叫。
声音很熟悉,小孩往楼下一看,“思密达大爷!”
可不就是倒霉的思密达大爷,憋了一晚上没憋住,老陈一大早去了办公室,草草把公务处理好,立即赶过来,想跟甄珍再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答应他家傻儿子了,要是准成,再一起商量下结婚日期。
人还没看见,就被个戒指砸了。手里怎么臭烘烘的,不对,这不会是那枚被猪吃了的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