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杀手承认杀死陈星辉,此刻小陈的心里肯定不好受,路全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
小陈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根,摁亮打火机点着,分给路全一根,自己狠抽了一口,望着窗外不时有烟火亮起的夜空,声音沙哑地开口,“路哥,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帮手。”
“对,邮戳不是假的,有人在外地帮他寄信。”
“除非他主动交代,还有他杀害的其他女学生,如果他不说,过去这么多年,想要找出死者太难了。”小陈吐了口烟,“我这样想有些对不起我爸妈和我姐,但比起那些家庭,我们家还算幸运的。”
“哎……”路全叹了口气,“他那个帮手想问出来很难,但利用他的虚荣心,套出其他死者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陈星耀点头,“他的倾诉欲很强烈,找个有特殊身份的人来审,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醒了一会神,进屋之前,小陈沉沉道:“我们的刑侦技术还是太落后了。”杀手精明是一方面,钻的也是刑事侦缉手段落后的空子。
“会有进步的。”路全说。
……
初一,陈星耀从专案组请了一上午假,回家跟家人汇合,今天他们不走亲戚,他们去看望一个亲人。
位于省城东北郊的墓园,安眠着陈家第三代的长孙女,疑案得解,第一时间来吿祭逝者。
摆在墓前的菜品都是甄珍这个弟妹亲自做的,全是星辉爱吃的菜。
老陈碎碎叨叨,“闺女啊,人的身体是暂居的躯壳,老爸知道你现在在天上一定玩得很开心,但是有人让你没玩够就回到天上,这个仇咱还是要报一下,老天有眼,你弟弟一直在努力,咱们还遇到了贵人,你的仇终于报了。”
老陈搂着站在他身前的宝库说:“就是这个小孩,你的宝库弟弟是咱家的贵人,玩了个绝活,撒泡尿把杀你的凶手泡出来了,要不让他再给你表演一个?”
宝库:?没尿!
众人:“……”
李淑珍一把扯过丈夫,“不会说你就少说点。”俯身把墓前香炉里歪了的香重新正了正,柔声说道:“我们都会好好的,你在天上也好好的。”
众人一一上前跟星辉说了几句,老二和老三先回去,留大哥一家在墓前跟星辉再待一会。
老陈和李淑珍看向甄珍姐弟,“说句实在话,我们陈家有幸认识你们姐弟,可能真是上天的旨意。”
小陈在一旁笑了笑,他确实撞了大运。
甄珍低头看向一脸懵懂的弟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能有幸重生,兴许也是上天的旨意。
都是为了成全这个小孩。
老陈语重心长地对甄珍说:“宝库这孩子的运气确实好得有些邪乎,运气也是有量的,不能无限地取用,用了还得往里添,不然要遭天谴的。
我和你大妈昨晚商量了一下,年前卖楼卖了一百万,我们想以宝库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会,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家庭。以后每天都从公司利润里拿一部分钱出来,投进这个基金里,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长远的事来办,你们没时间管,你大妈今年就退休了,就让她管着。”
甄珍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愣了一瞬,心中感动莫名,为了宝库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李淑珍笑了笑,“以宝库的名义行善,攒了功德,宝库的好运气就是我们的好运气,我们还能跟着沾光,这事一点都不赔。”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小陈虽然也才知道,举双手赞成,“我还指望宝库以后多帮我破几个大案要案呢。”
宝库小拳头举起,“抓坏人。”
“为了社会安定,咱们任重道远啊。”老陈抹了把汗,一家人都笑了,墓碑上照片里的星辉好像也笑了呢。
说干就干,过年不打麻将了,全家人都行动起来,陈二叔搞外贸食品的,找关系开了几个副食品仓库,买了一大堆物资。
星辰神通广大,从连市的货船弄了一批最新式的取暖物资。
甄珍则把厂子里年前存的最后一批鱼制品取了出来。
准备好了,想起还没给基金取名字呢。
二婶手一挥,“叫宝库基金多喜庆。总不能叫上听基金吧。”麻坛圣手句句都离不开麻将术语。
三婶有文化,不同意,“最好还是避开孩子的名字,还不如叫希望基金。”
“咱不能跟希望工程抢功劳,我们这辈名字不是星就是火,叫星火基金吧?”高材生星熠提议。
宝库大眼睛咕噜噜转,“叫火星基金。”
“好,就叫火星基金。”老陈捧场。
甄珍好笑,一老一少总是天马行空,火星确实适合他俩。
陈三叔有政府资源,找了基层社区提供信息,联系了首批帮扶对象。
老话说,年好过日子难过,但有些人家连年都过不去。
民族社区的老魏一家跟崔大爷一家很相似,家里的两个壮劳力因为下岗失意,练了邪功,走火入魔离家出走了,留下个女儿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孩子年前得了心肌炎,老两口好不容易把取暖费交了,看病又把家里仅剩的钱给花光,几个叔叔、姑姑家里也穷,得这病得高营养慢慢养着。
可顿顿土豆大白菜,就过年包了炖带肉的饺子,怎么能把病给养好?见孙女因为难受嘴唇发紫,小脸煞白,愁得老两口嘴角起泡。
没想到初三早上,有人来敲门,来了一老一少,小孩长得跟个年画里抱鱼的胖娃娃似的,说他们是火星基金的,给送了营养品,鱼、肉、油,还要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们不只送一次,孙女养病期间的营养都由他们负责。
救急不救穷,星辰弄来的这批最新式的自发热护膝、鞋垫,给那些交不起取暖费人家送去,不能给屋子带来热量,但关节和脚底暖和了,人也更舒服。
火星基金送来的东西,确实带了火,让人暖暖和和。
郭义曾经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人生最高光的时刻曾经得过全国劳动奖章,奖章换不了饭吃,他的车床技术落伍了,今年下岗了。年龄大了,过年没过出喜气,反而过出暮气。初六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火星基金的,给他介绍了个工作,也做车床,研发内衣调节环,初八可以去东塔的厂子面试,一旦留用,待遇从优。
老郭放了电话感觉跟做梦一样,虽然还没想明白内衣调节环是什么玩意,但搞研发他喜欢,他就爱钻研有意思的小零件。
忙乎到初八,采购的东西送出去大半,全家人坐在一起开会总结,星熠说:“我好像明白了火星两个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