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个小时,小孙经抢救终于脱离生命危险,那一枪不但伤了部分动脉,还伤了脚筋。
施救及时,术后只要恢复好,不影响行动。
小孙麻药劲过去已经醒了,失掉的血不会立即补回来,脸色和唇色快要跟身下的床单一个颜色,虚弱地安慰众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有事的,等我一个月,肖哥你要是不信,咱俩比下五十米往返跑,我还能快你两秒。”
肖锋的拳头抬起又放下,只怼了一句,“你可拉倒吧。”
“你好好休息,老赵晚上在这里陪床,先在胸科医院观察两天,再转回医大一院,那里条件好,你恢复得能更快一些。”路全交代小孙。
众人临走前,小孙虚弱地叮嘱队友:“别告诉我爸妈,队长你就说临时安排我去外地追逃,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我妈心脏不好,知道我受伤,我怕她受不了。”
路全沉默了一会,才点头,“我知道了。”走出病房,叹了口气,“你们看着吧,经历了今天这事,局里接下来又会有一批人交辞职报告了。”
不光刘兴来这种杀人杀红了眼的恶魔,现在一些省份车匪路霸也很猖獗,拿人命不当回事,根本不怵警察。公安这份职业现在不是个好职业,挣得少,危险性又大,有几个纯靠理想主义撑下这份工作?如果有既能保证安全,挣得又多的工作,谁还干这个?
陈星耀声音平静开口,道出大家的心声,“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人干这行。”
一支队的人还要回去处理未完成的工作,甄珍随车一起回去,回家先安抚了找不到姐姐瘪着小嘴要哭的宝库,让王进先回家,加盟的事改天再商量。
陈星耀、肖锋几个一人献了四百毫升血,不补补怎么行。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甄珍更加心疼小陈和他的同事,家里的食材充足,砍了一整扇排骨,头一次甄珍不为了追求美食的色香味,用高压锅迅速压了三锅排骨海带薏米汤,装了满满一大铁盆,不光一支队,连今晚加班的其他人也算进去,推着家里的三轮车送了过去。
出门前,特意叮嘱陈星耀多带一个人下来一起抬,跟着下来抬东西的肖锋看到大铁盆,无奈摇头,“甄珍,你今天挣的都得搭进来了吧?”
甄珍笑笑,“怎么说我也是拥有两家店的人了,放心,吃不穷我。”
小陈打量了甄珍一眼,感觉小甄老板今天看他的眼神跟以往不一样,这会没工夫,哪天要好好问问。帮她把丢在门前的自行车搬到三轮上,小陈催甄珍赶紧回去。
加班的人人有份,三支队队长老邱喝了一碗暖心暖胃的排骨汤,面带微笑,“只要还有一个人感谢我们,我们的血和汗就不算白留。”
成年人的义务和担当,小朋友不需要负担。
有姐姐带过去的奶黄包、玫瑰饼、棋子豆这些作为间食的小零嘴开路,连早前联手欺负他的小男孩们也不来找宝库麻烦了,谁拥有吃不完的零嘴,谁就是幼儿园老大。
虽然男生不孤立他,但是宝二爷还是喜欢跟妹妹们玩,胖妹孟青青和蝴蝶结爱好者莫子琪小朋友是他最好的朋友,其他妹妹也很好,都是好朋友,就是这么的随(博)和(爱)。
上午间食时间,今天姐姐给他带了一大包蝴蝶酥,宝库慷慨地拿出来跟小朋友们分享,连老师也有。
甄珍怕小朋友洗不干净手,不嫌麻烦给每块蝴蝶酥都包上一层油纸。宝库肉手托着块裹着油纸的蝴蝶酥送到老师面前,“梅梅老师,蝴蝶酥可好吃啦,姐姐说,明天给我做蜂蜜小麻花。”
中一班的梅梅老师摸摸宝库的卷毛,心里苦,给开饭店家的小孩当老师,感觉最近腰都粗了,小朋友吃开心了,精力旺盛,好难管啊,不过蝴蝶酥也太好吃了!
想到一会的乐器课,梅梅老师头又大了,校长喜欢音乐为什么不能独自欣赏?非要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现在就选一样学,这帮熊孩子能学个啥?
四岁的豆丁学不来钢琴,准备的大都是简单的打击乐器,让小朋友先熟悉了解乐器的声音。
一人认领一样,孟青青双手各握一个沙锤,莫子琪选了漂亮的铃鼓,还有小朋友选了三角铁,梆子,又是摇,又是敲,开心得不得了。
轮到宝库选,小孩目光在腰鼓上流连一圈,这个姐姐已经买给他了,其他也不感兴趣。
欸?看到最边上一样乐器,小孩高兴地捡起来,“梅梅老师我要吹喇叭。”
谁把大班的乐器分中班来了?拿都拿了,梅梅老师只好解释,“这个是小唢呐,不叫喇叭,小朋友也能吹,你要是喜欢你可以选它。”这孩子腮帮子全是肉,别说还真适合吹唢呐。
宝库越看唢呐越喜欢,鼓着小肉脸,把自己吹缺氧了也没吹出声,逗得梅梅老师哈哈大笑。
一节课时间在叮叮当当,嘁嘁喳喳声中结束,小朋友玩得很开心,只有宝库不开心,唢呐吹不出声。
老师下课单独辅导了宝库一遍,告诉他放学留一下,吃了人家姐姐那么多好吃的,学校的唢呐都是新买的,她用自己的工资送给小孩一个。
甄珍来接弟弟,宝库大眼睛轱辘轱辘转,一看就藏着小秘密,出息了,忍到家,才从小书包里掏出唢呐,兴奋地拿给姐姐看,“梅梅老师说谢谢你的蝴蝶酥,这个是她送给我的。”
甄珍没认识到唢呐的威力,还挺高兴,教育弟弟,“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不能公开,等姐姐哪天请梅梅老师来家里吃饭,谢谢她送你的礼物。”
宝库听不懂寡和均,一心扑在他的吹喇叭事业上,拿着唢呐出了门,能塞下两大颗灌汤鲅鱼丸的小腮帮子,一旦能吹出声,那穿透力十足的声音一出,比拉锯的声音还剌耳朵,杀伤力太大了……
正在给咸菜加糖的赵姨手一抖,糖多放了一倍;压面的朴叔一哆嗦,面断了;对自家人的伤害最大,回后厨切萝卜的甄珍一颤抖,切了手指头。
“哎呀,宝库,学会这门手艺,将来可以兼职干婚庆挣钱。”朴叔找着罪魁祸首,调侃小家伙。
小孩一听挣钱,吹得更来劲,直到吹没气了才闭嘴。甄珍包好手,捂着耳朵出来,“照你这么个吹法,你们学校老师都要受工伤了。”
甄珍不幸言中了。
下午乐器课,教小朋友合练,一开始大家都听指挥,三角铁、铃鼓一顿敲和摇,整齐好听,轮到宝库了,唢呐那么一吹,声音顿时乱套,小朋友玩疯了,一顿胡乱敲打,最淘的杨乐都跑到教室中间跳上大神了,小朋友围了一圈给他伴奏,吹得最欢实的就是甄宝库小朋友。
梅梅老师:“……”我错了。
宝库因此被勒令一天只能吹三声唢呐。
陈星耀因为亲手击毙凶徒,局里安排他接受三天心里辅导,参加工作四年,这不是他第一次击毙犯人,在这个时代当警察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小陈心理倒没怎么受到影响,正义面临取舍,下回碰上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赶上周末,又不值班,临市的枫叶进入最佳观赏期,他想带甄珍看枫叶去。从辅导室出来,去大渔找甄珍,说了出游的事。
最近实在太累,歇业一天出去玩玩放松一下,这主意不错。甄珍点头,“行啊,大姐们快餐可以独立上灶,我不用操心,带上宝库,咱们好好玩一天。”
小陈目光微顿,“行吧。”让电灯泡亮得更猛烈一些。
何止是一个电灯泡,晚上回到家,接到甄珍的电话,问能不能换辆大客车,小陈有了不好的预感,跟他三叔借了水利厅的大客车开到杏花巷,远远看到一群小不点。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孩加一群小姑娘,还有小姑娘的爷爷奶奶们。二人行惨变旅行团,陈警官也只能受着。
宝库今天不是毒蘑菇造型,换了一身红色运动服,跟个小红包似投到陈星耀怀里,大眼睛弯弯,“出去玩好开心呀。”
我不开心。“宝库,你穿这一身,不跟枫叶顺色了吗?照相该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