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慈深吸一口,心头却是一转。
皇后娘娘发了话,荣安的教养成了大问题,可不正好是个良机,可以将她弄回府去?
廖文慈迅速找到了节奏。
“安儿,最近你与母亲之间有些误会,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母亲必须向你澄清。这些年你虽在乡间长大,但母亲对你如何你该心知肚明的。咱们相处少,感情生分是难免。但母亲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多相处,你自然能懂母亲对你的一片心思。
皇后娘娘开了口,你也听到了。你身份不俗,在葛家得不到相应的教养,你姨娘是将军府的人,一直受娘家照顾也不是事,不管对你,对你姨娘或是对将军府的名声都不好,所以听母亲一句,你和你姨娘这便搬回府里住吧。
你和你姨娘的院子,母亲早就让人准备下了,里里外外都是簇新的。你回府后,母亲一定手把手教你。你放心,长姐有的你都有,你长姐学的你也都能学,母亲会给你最好的教养和最好的生活……”
荣安面露惊喜,心下暗笑。
“可……”荣安小声打断:“可我娘病还没好。”
廖氏面部又是一抽:“你姨娘回府了一样能看病。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说你姨娘病好了你们才能回府了?”
“不一直是这么说的吗?……”荣安抬起天真的眼盯住荣华。
众人垂眸抽着气。真真是打发庶女姨娘的好理由!这将军府内里已是这般败落了吗?那姨娘的病若一直不好,岂不是连庶女都不用回府不用嫁人了?
荣华也是一愣。她说过这话?她那日说的是……“等姨娘病好,你和姨娘就能回家了……”荣安分明是听岔了。“就能”和“才能”,这根本两码事啊……
“而且听说当年……正是怕我娘过了病气给主子们,才让娘去庄上的……”荣安小心翼翼,一本正经。
“没有这种事。当年是你姨娘自己主动要去庄上养病的……”廖文慈开口解释起来。
只可惜,有先前的种种,再有此刻荣安生动的表情在那,她的解释不论是否完美,事实也无人相信。
廖文慈深一吸气:“放心,当着皇后娘娘面,母亲给你保证,你姨娘要看病,母亲会请最好的大夫……”
荣安却是突然上前来跪到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明鉴,民女虽知不合规矩,但还是想求个恩典。这些年,府里一直有大夫给我娘医治,这一治便是多年。民女差点以为娘的病很难再愈。然,最近到了外祖家,或许是请的大夫高明,又或是水土风水的缘故,娘的病一下有了起色,已能下床走动。最多再有两个月,便将完全痊愈……”
抽气声再次四起。
荣安不得不庆幸今日来了这一趟。否则廖氏真在皇后跟前叨上话,届时随便一个规矩压下来,自己和娘便不得不回去将军府了。此刻她这么暗戳戳,神叨叨说一半藏一半,谁又听不懂?
“人都说,治病切忌中途换医,所以民女想求娘娘怜悯,能否让我娘在葛家治病痊愈后再行将军府?”
荣安自认说的很明确了。虽在葛家不成体统,但只是为了治病。不治会死,回了将军府治病也会死。所以,她只能和姨娘留在葛家。
一定意义上,她也是直接把皇后架了上去。若不网开一面,她娘便死路一条。万一娘回府后真出了事,今日便一语成谶,等于皇后间接背上了责任。
所以,皇后,自己选。
说完,荣安又是重重一叩。
疼!
起来时,她真就含了泪。
额头那个伤,崩开了,再次见了红。
她不敢让皇后察觉她的恶意,那便只能诚心以表了。
她知道,越是可怜相求,才越能暗示将军府的可怕。
她就不信皇后还会当众将她往火坑里推。哪怕皇后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着不叫人以为她是因为清风坛之事而故意报复的缘故,本着夺嫡路上不能轻易得罪爹的现状,荣安敢赌这一把。
她知道,皇后一定不会蹚浑水!
常茹菲和颜飞卿也帮着相求。
一个说葛氏有娘家人照顾心情愉悦,病能好得快些。一个说听闻这事是将军的主意,这会儿荣安怕也做不了主……
也正如荣安猜测,皇后并不曾再继续抓着这事不放,反而是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席面之事,直接将这事揭了过去。
颜家主母来表示席面早已就绪,随时可以开始,皇后笑着起身先往里间更衣,众人恭送皇后离开便纷纷起身散去前往席面处等候……
荣华刚要开口叫住荣安,却不及就近的常茹菲手脚快。
“走,我带你去颜妹妹的院子里走走。”常茹菲拉了荣安就走。
“不去了吧。”
“你头上得上药,笨蛋。就这么出去,你要丢我的脸吗?还有你这装扮,难看!”
说罢,她还一把抓了荣安头上那朵珠花扔去了一边。
常茹菲扬了扬声音,推了推鬓角发簪。“你可是将军府二小姐,不管是谁骗你给你这簪子,都是狗眼看人低!”
常茹菲讥讽冲荣华方向一笑,挑衅意味分明。就骂她了,骂她是狗,有本事的,主动把头伸来这帽子下辩驳啊!
可惜,荣华那个孬种,宁可再次气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也不敢承认是她送出的珠花,她就是那条看不起人的狗!
常茹菲懒洋洋扭过了头笑到:
“走吧。别盯着那破珠花瞧了,我回头送你件好的。”
荣安全是没心没肺样,跟着常茹菲,却又问向旁边一位夫人:“我那个珠花……真不值钱?”
常茹菲手指狠狠戳来,“看你不懂才骗你!你个呆子!庄上这些年,把你养傻了,什么都不懂,你可怎么办!”常茹菲就是故意一语道出所有人的心头话。
荣安心下一叹。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