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拿捏那点养育之恩要她替他为东洋人效命,来糟践自己的家国;俞故笙心知她怀着目的来,故意晾着她,拿她当后院里的一条胭脂狗。
她是恭亲王的格格,可恭亲王早死了。她只是沦落到寄人篱下的一个破落户。要不是弟弟在东洋人手上,要不是八叔拿弟弟要挟她......
让小兰多去拿一双鞋来,趿着刚才被汤水染污了的拖鞋,金穗心往小客厅去。她翻着那只瓷瓶,整个颠倒过来,里头的灰烬果然没有了。
大喘气喘不出来,她在地板上怔怔坐了会儿,估算着小兰拿了鞋子要回来,才慌忙逃出去。
八叔要她看着他,要她从中渔利,她还未伸出一个手指头来,已被他抓住了首尾。
这条路迟早是个死,可好歹在死之前,她得把敏杰从日本人手里带回来。
捏着一块小小的龙纹玉佩,金穗心红了眼眶。躺在被窝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二姨太柳方萍曾也是青龙帮厉害角色,金盆洗手后当了俞姑笙的姨太太。
替他理着衣领,方萍道:“阿坤一个老早就过来了,在小礼堂等你。”
她说了前半句,后半句不说了,又讲:“太太昨夜里高烧。”
俞姑笙笑了:“没头没脑。你什么时候也学的拐弯抹角?”
“没头没脑不要紧,你听得懂就行了。”将他衣领子掸了掸,她道,“那还是个嫩生生的小姑娘,你既要了,也别叫她日子太难过。”
“哼,你还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俞姑笙道,“晓得了,我过去看看她。你替我去见阿坤,就说这事等我见过费先生再说。”
柳方萍笑赞他:“要我说,那个费先生不见也罢,新政府的爪牙,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妇人之见。”
俞姑笙轻拍拍她的手:“我过去瞧瞧。”
柳方萍应了,待他出门,脸上笑容顿收起来。她问身边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那人忙上前,压低声音:“吴妈果然想来向太太求情,已被……”
那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可姨太太真就要扶那小丫头坐大?别……”
“将军冲锋总要有个挡枪的,”柳方萍笑笑,剥着指甲,“早晚轮到她,先让她好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