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眨眨眼,微信上敲字和浪漫说:他连项目内容都说不清楚,光有头衔有个毛用。还是请漫漫姐费心,给我写个详细的,爱你么么哒。
浪漫回了个“好”,反正现在在这里也是离职倒计时,她手上没业务,浪漫就特别花心思地给小鹿写了个好的,实习评语里特别加重了小鹿参与郦教授书稿项目的比重,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个好的前程。
把这些事都做完,浪漫就开始在工位上整理东西,看着这些日常用品,这三年在出版社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浮现在她眼前。
浪漫鼻子阵阵发酸,努力忍住情绪。
“哟,收拾东西啦?”偏生这时丁晓玲还走过来阴阳怪气。
浪漫没理她,继续收拾。
要不怎么说丁晓玲这种人最讨厌呢,她明明已经是胜利者了,却还要对浪漫这个手下败将落井下石。
她靠着浪漫的工位,端着茶杯看着她收拾东西,边道:“哎,还是你有前途,到底是林大毕业的高材生,离了出版社,大把的工作等着你,说不定过几年,你就是某公司某单位的高管了。不像我们,没啥本事,一辈子只能被困在这里,抱着铁饭碗吃到死。树挪死,人挪活,羡慕你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性,离开说不定也是你的运气。”
李浪漫本来正在整理无用的书稿,听她这么一说,脾气一下就被泵上来了,没搂住,冷冷地反怼道:“那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丁晓玲不慌不忙,脸上仍然挂着讪笑,道:“这摊到谁,就是谁,运气还能转让的啊?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狗富贵儿,勿相忘’!”
“啪!——”浪漫再没心情收拾东西了,摔了手里的东西,直接拎包回家!
在这地方多待一分钟,她都要憋屈得原地爆炸了!
丁晓玲还在她身后喊:“站好最后一班岗呀。算了,同事一场,要不今天我替你打卡得了?”
恶心!
小人!
low逼!
浪漫憋着一口气,直接一路小跑地疾步回了家。
一推开门,见她这么早回来了,全家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漫漫,今天怎么这么早?”
“女儿啊,你不平时六点才到家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徐老师和李爸赶紧围了过来,徐老师摸了摸李浪漫的额头。
在外头受了多大的委屈,李浪漫都不会在仇人面前掉一滴眼泪的。
此时此刻,徐老师温热的手掌刚触摸到她冰冷的额头,浪漫就忍不住“哇”地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徐老师被吓了一跳。
李爸也懵了,走过来问道:“漫漫,出什么事了?”
吴琼更是护妻心切,呸了嘴里刚含进去的西洋参含片,就过来抚着浪漫的背。
浪漫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够了,才把最近在出版社的遭遇给说了。
谁知,徐老师听了,竟丝毫没有责备与讶异,只是淡淡地说:“我当什么事呢?这种人这种事在社会上常有,只是不巧被你碰到了而已。”
李爸也撑开折扇扇了扇风,道:“缩编就缩编,大不了你先回来休息几天,工作再慢慢找嘛。”
嗯?!
伏在沙发上的李浪漫猛然抬起头,她都惊了,怎么父母能这么坦然地面对自己失业?
这还是那个以自己在体制内工作为荣的爸妈吗?
“爸,妈,你们……不怪我?”浪漫止住哭,狐疑地问。
徐老师和李爸异口同声:“不怪。”
浪漫不相信,她知道,在她们老家那座小城,如果谁家子女能在体制内工作,那父母都是脸上很有光的事。
她饭碗砸了,就等于砸了父母脸上的容光,他们能若无其事地跟没事儿人一样?
“爸,妈,我看漫漫情绪挺激动的,不如晚上我带她出去吃顿饭看个电影,散散心。”吴琼轻言慢语地提议道。
“应该的。”
“应该的。去吧。”
徐老师今天通情达理得可怕。
“走吧,漫漫。”
吴琼挽起漫漫的手,给她批了件外套,就领着她往外走。
俩人找了家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刚盘腿在榻榻米上坐下,吴琼就给浪漫推过去一盏热茶。
浪漫不喝,只是急切地问吴琼:“我爸妈今天的反应你看到了吧?这也太奇怪了!居然没说我……”
吴琼斜了这个呆呆傻傻的老婆一眼,嫌弃地说道:“说你有用吗?怎么这么没有脑子?”
浪漫懵了,满脸疑惑地看着吴琼,有很强的求知欲。
吴琼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耐心给她分析道:“出版社缩编,通知都下来了,摆明了是无力回天。加上你今天回来那个样子,你让他们二老说什么?!你都那么痛苦了,他们再给你施加压力,那你还活不活了?”
浪漫不解地追问:“那这么说,在他们心里还是不情愿的咯?我就说嘛,他们怎么会完全没反应。当年我能进出版社上班,我妈在老家都快吹出花儿来了,逢人就要说我工作的事儿。”
“那也不一定。此一时彼一时。”吴琼道,“那都是三年前的老话了。你先别想你父母的意见,你先想想,你接下来到底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