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 / 2)

“噗呲。”

神修突然打住,睁大眼睛。

细微血珠溅了出来。声音细小,却心惊肉跳。

——不等他说完,碎星已经迅速没入了少女的胸膛。

一刻不曾迟疑。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急躁了。神修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着说出最后一句:“……你还可能会不记得任何事。”

***

市井喧哗,晴空万里。

“瞧一瞧看一看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咯。”

帐篷外的女人高声吆喝,时不时敲一下手中的锣鼓。帐篷后拴着的马匹好几次被锣声惊到,不安地扬一扬前蹄。

这种四处云游的戏台班子,城里时不时会冒出几个,表演几天赚上一笔,又突然在某一日拉着满满当当的家当,悄无声息的离开。

草根班子向来赚不了太多,比不了达官贵人去的梨园戏楼,但眼下这班子却不太一样——这是驯兽的兽戏班子,老少咸宜,便是在城中驻留了一个月,还热闹非凡。

小姑娘挤在人群中间——其实不算挤,她站在人群最前面,后面推挤的人群穿过了她半个身体,仿佛穿过的只是空气。

他们碰不到她,也看不到她。

占据了绝佳观赏位置的小姑娘却并未看向台上,而是在纠结两个问题。

第一,她叫什么。

第二,她好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袋里就跳出了两个选项,钟荠或者钟啾啾,想了几秒钟,小姑娘选了后者。

第二个问题就很困难了,她站在这里,觉得自己像是烈日曝晒下的一滩水,她自己都能看见自己被蒸发出来的点点荧光,消散在半空中。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变透明。

钟啾啾想不起关于自己的信息,但根据她看书多年的经验来说,她应该就是个刚死不久,在世上做最后弥留的幽魂。

“接下来,是咱们班子特有的表演——火戏。”

台上男人振奋报幕。

背后人群嗬哟几声,轰动起来,似乎是到了他们最爱的环节。啾啾却不太关注,有几朵绢花穿过她脑袋扔上了台。虽然没有感觉,但小姑娘木讷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转身要往外走。

她想在彻底消失前,再去看看太阳。

不料刚走出几步,就突然一顿。

——她身体充盈起来了!

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比之前还要凝实一些。有一道细长的白色的光,像水流一样,在补足她丢失的灵体。

小姑娘重新回过身。

呼声振奋的时间,驭兽师已经再次推着个东西上了台,却不是野兽,是个人。

这下她总算知道刚才那些嗬嗬的呼声是为了什么了。

那是个八九岁的漂亮小少年,眉目秾郁,线条一弯一折都恰到好处的迤逦,小小年纪已经揉出了雌雄莫辨的瑰艳。

他足踝上拴着条铁链,衬着他白皙皮肤,叫人心惊。

他身上有浓厚的灵气,存不住的四溢,那些多余的灵气就汇成一道,注入了啾啾身上,仿佛一条细细的绳子连接了她与少年。

漂亮孩子谁能不喜欢,刹那,台下整个燥了。

“你们之前说的赵府小公子要买回府的,便是这孩子?”

“可不是,也不怪那赵小公子看得上,他可比长春院里那些娈|童好看多了。”

“就不怕这孩子把府邸给烧了?”

“听说平日里他身上都贴了符咒的,你瞧这兽戏班子也没被他烧掉不是。”

钟啾啾是个有些漠然的人,好像缺乏同理心,听见八卦也不会愤慨或兴奋。她就是单纯喜欢看美少年,尤其是那种比她心中排名第一的《塞尔达传说》里的林克还漂亮的小少年。

——话说回来,《塞尔达传说》和林克又是什么来的?

无所谓了。

这小少年态度非常不友善,看起来没怎么被驯服,被鞭子抽了几下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似的低吼,张扬着犬牙,一身桀骜的刺。

“戏火!”驭兽师吼了一声,又落下一鞭子。响声嘹亮,听起来就很痛。

围观的人却还笑着,男女老少,看过去的目光仿佛驭兽师只是在抽打一只不听话的动物,十分正常,不值得同情。

老人抱着孩子,男人搂着女人,在欢乐的气氛下喜笑颜开。

啾啾皱了皱眉。

空中飞舞的火与其说是小少年被打服了变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打到躁狂失控爆发出来的。

“嗨呀,这兽戏班子,也就这场戏最有意思咯。”

人们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