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响亮,隐有赞叹之意。
将左右那几位阅卷师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这杨夫子眼界素来高,能入他眼的卷子不多。
郑永昌心里卸了块大石头,也忍不住凑过去去看热闹。
林夫子也搁了笔,“且待,我看看。”
由于招生考试的阅卷规矩不算严格,阅卷师们遇上合意的文章也会彼此交流,打听究竟是谁所写。
只看到杨夫子一手将那试卷一展,一手捋着胡须,笑道:“这言词虽然不甚工炼,但胜在质朴天然,从容写出,毫无雕琢痕迹,是块好料子啊。”
郑永昌一眼看过去,也不禁微微颔首。
等看清是何人所写的时候,简直是如遭雷击,差点儿叫出来。
“祝保才?!!”
这……这怎有可能?!
“咦?”杨夫子讶然问,“郑夫子,此人你认识?”
郑永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完全惊呆了。
林夫子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顽劣不堪的祝保才?”
可看这文章不像啊。
两人遂尴尬对视。
呃……
刚说过祝保才这人不行,郑永昌此刻面子上略微有点儿挂不住。
一片尴尬之中,郑永昌此时才慢慢回神,强笑道:“许是重名也未可知。”
不是弄错,也只有舞弊这一条路了。
不过碍于杨夫子的欣赏,郑永昌也没敢吭声。总归他只是帮忙留个意的,犯不着为了赵良这一个小子惹得众人不快。
杨夫子不明所以,也不甚在意。
他虽然生得宽额方腮,须发斑白,性子却不古板,尤为欣赏那些多奇思妙想的学生。崇尚文贵自然,不事雕琢,当以真情流露。
对这张质朴自然,真情流露的文章可谓是大加赞赏。
指着那卷面,杨夫子摇头晃脑地吟哦道:“你们且看这句,这句写得漂亮!其心在于乐,则发愤至于忘食之勤;其志好乎古,则终日且有不食之笃。”
“发愤至于忘食,自乐能忘其忧,老将至而不知,好学之笃耳。嗯。这祝保才将伊川先生的注疏玩得透彻。”
祝保才去考试,张幼双其实还是有点儿紧张的。
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第一个去参与实战的学生。
当第三次划掉了所写的东西之后,张幼双怒而将面前写了两行字的稿子,揉成了废纸团。
心思浮躁赶稿果然不可取!写出来的就是一坨狗屎。
抱了点儿吃的回来,犒劳自己。
就在这时,祝保才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
少年猛地一把推开了门,逆着光站在门口,高高的马尾在脑后一甩,“蹭”露出一口大白牙。
眉飞色舞道:“婶子!我回来了!”
张幼双一看他这反应,心里就已经有了点儿猜测。
登时有点儿嘚瑟,干咳两声,赶紧憋住了。
“回来了?”故作镇静地问出了那个死亡问题,“考得怎么样?”
祝保才在她面前比在何夏兰面前放得开。
“还行,婶子拟的题基本上都猜中了。”
张幼双老怀甚慰,乐颠颠地唇角一直往上翘,却还没忘记老师的端庄,赶紧压了回去,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考完了就不要多想了,也不要对答案,趁这几天好好玩吧。”
祝保才表情有了点儿微妙的变化:“婶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叫我及时行乐呢。”
“诶?有吗?”纯洁脸。
点头:“有。”
张幼双从怀里翻出了个纸包的芝麻酥塞到了他手上,笑眯眯道:“别想这么多,来,吃个芝麻酥放松一下。”
解决了这一件事,张幼双此时心情十分飞扬。有她手把手指点,她对祝保才还挺有信心的。
不过更没有心思赶稿了。
呃……默默捂脸。
九皋书院录取名单在三日后张榜,公布方式也与县试所差无几。
榜式为顺时针书写的圆圈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