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崽子打小就乖巧,就是黏她,离了她就嗷嗷哭。其余时候都迷之冷静从容。
可能是有点儿嫌脏,张幼双刚把他放下,他自己拽着袖口擦了把脸上的口水印子,蹬蹬蹬自己跑去玩自己的。
张幼双叹了口气。
怎么别的小说女主带球跑画风都是什么“天才宝贝,总裁爹地,俏妈咪”,到她这儿就成了这个神奇的画风。
……总不会是当初吃打胎药真把脑子给吃坏了吧!!
没片刻,张衍又蹬蹬蹬跑回来了。
张衍出生的时候却缺斤少两的,身子骨偏弱,走的是纤细精致挂。
发量惊人,乌黑的头发被张幼双梳了个短款的妹妹头,齐刘海。
由于尚且稚嫩,眼型还是圆圆的猫眼儿,眼角微微向上翘起,颇有些沉稳凌厉的气势。
小孩儿皮肤雪一样的白,眼睛黑,睁着眼睛看着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张幼双:“要吐?”
张衍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幼双立刻认命地去给他端痰盂。
张衍他身子虚,刚出生的时候像只猫儿似的,又瘦又小,肠胃不好不是拉就是吐。
张幼双她第一次带孩子又没经验,又没沈兰碧女士在身边儿帮衬,好在有何夏兰嘴硬心软地帮着指导,故而,虽然何夏兰女士对她的生活作风颇有微词,张幼双也全然当作不知道。
她其实真的算不上个多负责的妈,沈兰碧女士和张廷芳先生都是高知分子,张幼双她打小家庭就优渥,人也比较聪明,可以说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二十好几了,还每天丢三落四,天天被沈兰碧女士戳着脑门儿数落。
有时候她坐在桌子前埋头写了一天的稿子,等想起来,张衍已经又拉又吐到一摇篮都是各种秽物,张幼双愧疚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颤巍巍得像拎猫儿似地把他拎起来,小崽子都拉虚脱了,提都提不动。
估计是幼年的噩梦导致张衍他如今十分讲究,吐一定要吐在痰盂里。
他第一次吐在痰盂里的时候,张幼双把痰盂端走到外面清洗。
第二次第三次吐的时候慌忙要找地方,她把痰盂端出来的时候,他才肯蹲在痰盂前吐。
张衍乖乖蹲在痰盂面前吐,黑发耷拉在耳朵边儿,简直宛若只肤白貌美毛顺的美貌白猫。
吐完了,又自己擦擦嘴,理理头发丝儿和衣服,细致地“舔了一圈儿毛”。
张幼双又心疼,又陷入了一阵自我怀疑兼之自我动摇之中。
所以这么邋遢的她是怎么养出这么个精致贵公子的?!
俗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神的功夫,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十年过后,张衍猫猫也十三岁了!成功地长成了个漂亮可人的小正太。
通过张幼双在这十年里坚持不懈的奋斗,张猫猫终于会说话了,小嗓子奶声奶气的喊妈。
好景不长,很快,张幼双就发现这小崽子就只会喊几个简单词组,还是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静静地看。
任凭张幼双如何绞尽脑汁逗弄,小崽子就是不吭声。
张幼双又怀疑他是个自闭症。
张衍颇为安静,平常喜欢趴在地上写写画画,自娱自乐得很开心。
他说话比别人晚,走路也比别人晚,做什么好像都比别人慢上半拍。
大梁小孩儿一般16才开始留发,20岁加冠,在此之前的发型与明朝幼童无异。
简而言之,就是基本剃个光头,在头顶或者脑门儿留上一撮或两撮的。
还有种更奇葩的,就头顶剃光,绕着脑袋留一圈儿,其造型神似地中海脱发。
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发型,张幼双果断喷了。
这也太丑了。
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磕磕绊绊摸索着帮张衍折腾了个新发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额头垂着柔软的额发,乌发齐肩。
乌墨的发衬着雪样白,晶莹剔透的肌肤,那双清澈的猫儿眼顾盼生辉。
要是头发碍事儿了,就用大红缯绳绑一个高马尾。
白衣白袴,白色上裳外面罩着件豆青色绣麒麟纹的裲裆,脚蹬黑色小靴,衣裳上缀着点儿铃铛,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胸前挂着个金螭璎珞圈。
越长大,反倒是越像猫儿了,走路悄无声息的,不爱说话,一般都“嗯”一声儿,叫他干什么都乖乖地去。
每次张幼双要是心情低落了,丧得浑身冒黑气儿的时候,张猫猫就把自己喜欢的那些什么拨浪鼓、磨喝乐之类的小玩具给“叼”过来,分享给张幼双玩儿。
张幼双赶稿的时候,他似乎知道不能打扰,一声不吭,就趴在地上自己画自己的。
张幼双又感动又愧疚,母爱爆棚,丢开了手上的笔,蹭蹭蹭跑过去围观,认认真真左看看右看看。
“诶让娘看看啊。”
笑眯眯地,不遗余力地大力夸奖:“画得真好看!!”
在张幼双这大力夸奖之下,张衍耳朵尖尖红了红,将头埋在胳膊里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