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那年他微服出访,在长安城外的灵静寺,他进后山躲清闲,却不想在竹林中撞见她,那时青烟色细雨,她未带伞,跌在竹林中,绣鞋都落了一只,百花锦织裙染上泥垢,说不出的狼狈不堪。

可她抬头一瞬间,他就知晓,他想要她进宫。

后来,如他所愿,她当真进了宫。

他知晓,他这一生有愧于她。

不管是她进宫后选秀如初,还是她当年丧子却至今未寻得凶手,他都有愧于她。

在他身后,傅巯抬眸觑了他一眼,后又将视线落在那对女子身上,眸子中掠过一抹暗色。

他袖子中的手情不自禁地捻了捻扳指。

周家女,素以容貌闻名长安城。

十余年前,周家有女周悦,进宫数十年,得圣上荣宠。

十余年后,又有周家女周韫,声色惊艳。

曾有人说过,这世间,谁人不想娶周家女?

傅巯轻勾了勾唇,静静赏了一副画,待离了雎椒殿后,他回头看向明德,一字一句,皆是热切:“不管你用何法子,孤不想见她有一丝瑕疵,你可懂?”

明德听他语气,愣是生了一背的寒意,尽量稳住身子,道:“贫僧知晓了。”

无人知晓这番对话,周韫见圣上来了之后,匆匆行了个礼,就躲进了偏殿,一个姿势躺了一个时辰,她整个身子几乎要僵住。

时秋正帮她揉捏着身子,时春端热水进来,不解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明知主子如今不得劳累,怎会想着这时拉住主子去作画?”

她不过心疼周韫,才随意的一句问话,愣是叫周韫动作皆停在了原处:“你刚刚说什么?”

时春稍顿,和时秋对视一眼,才迟疑地重复:

“娘娘明知主子如今不得劳累——”

周韫手中的帛巾倏地掉落在盆中,溅出一下子的水珠。

第58章 病发

周韫倏地朝外跑去,不经意打翻宫女手中端着的水盆,溅了一地水渍。

如此同时的正殿中。

圣上刚搂着珍贵妃进了内殿,乎觉珍贵妃的身子几乎软在他怀里。

圣上心中一惊,忙忙垂头去看,就见刚刚还一脸温柔的女子此时脸上褪尽了血色,猝不及防地,圣上有些失了分寸:“阿悦!”

殿内一片惊慌,茯苓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

珍贵妃身子一晃,忽地攥紧圣上的衣袖,她艰难地抬眸,哀哀地喊了一声:“皇上、咳……咳咳……皇上……”

圣上无措地扶住她,她身子倏地一僵,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她嘴角渐渐溢出血丝。

圣上盯着那抹殷红,浑身顿住,刹那间目眦欲裂,搂紧怀中人:“阿悦,阿悦!你怎么了?太医呢!宣太医!”

珍贵妃软身瘫在地,她艰难地仰头,看向环着她痛苦不堪的男人,眸子中闪过一丝恍惚。

她年少时,巧遇他。

她不知他身份,他屈尊降贵蹲地为她穿上鞋袜,句句温柔嘱咐。

她也曾少女怀春,红着脸念着京中某世家公子模样生得真好,可自那日后,她心心念念皆是他。

可他是帝王啊!

从那年选秀重开,她就深知,他是帝王啊!

他先是帝王,才是她的夫君。

珍贵妃仰着头,泪珠子不断地落,她攥着他,喊他:“皇上,皇上!……裘郎!”

未进宫前,他次次见她,哄她唤他裘郎。

如今有隔十年,她未曾这般喊过他。

“裘郎啊!裘郎!你骗我!咳咳咳……你负我啊——”

那年他说,他若进宫,他不再纳后妃,必会一心一意待她。

她满怀期待进宫,是他说,高处孤寂,无人陪他。

自进宫后,她没再见过长安城的繁华,没再逛过她最爱去的锦绣阁,没见过她曾心心念念着的江南锦绣风水……

她将这一生皆数赔在他身上!将自己困在这一片四方的天地间!

可他没做到他承诺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