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王府,会回到庄府,对鸠芳根本无甚差别。
若叫鸠芳选,她恐怕更愿意回到庄府去。
可偏生庄宜穗下一句话,叫鸠芳生生打断了念想:“你在庄府的家人,也皆不必伺候了。”
鸠芳一家子皆是庄府的家生子,死契捏在庄府中,“不必伺候了”几个字,庄宜穗说得轻松,可对鸠芳一家子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鸠芳垂头,捏紧手心说:“奴婢记住了。”
庄宜穗喝着药,不愿再看见她:“退下吧。”
鸠芳躬身,退了出去。
庄宜穗盯着她的背影,眸子中似有凉意闪过,氿雅不小心瞥见,顿时又埋下头。
可庄宜穗却是又看向她,不紧不慢地说:
“本妃身边留着的人,必须是对本妃忠心的。”
氿雅立刻跪地:“奴婢对主子素来忠心耿耿!”
庄宜穗偏开头,手轻抚上小腹,阖眸,轻声却透着一股凉意:“本妃不想再看见她。”
她?是谁?
氿雅想到主子刚刚看向鸠芳的视线,心中陡然闪过一抹寒意,她死死低头,说:“奴婢知晓了。”
第70章 回王府
贵妃尸身找回,送入皇陵后,周韫就回了贤王府。
毕竟傅昀已经回京,周韫没有道理再留在宫中。
离宫前,周韫找了茯苓,她被时秋扶着,大氅裹着脸颊,尚透一丝虚弱:“姑姑当真不和韫儿一起走?”
茯苓抬头看向周韫,抿唇轻笑着摇头:
“姑娘不用担心奴婢。”
她侧头,看向这被红墙围起的一方天底,语气些许恍惚:“奴婢啊,在这里活了半辈子,早就习惯了。”
她在这里,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后,也就了无牵挂了。
茯苓抬手,欲去抚周韫额头,却在要碰到时,生生停下来。
周韫看得心中一酸,她稍稍低下头,轻蹭在茯苓的手心,一点点酸了眼眶,她说:“茯苓姑姑,姑姑不在了,韫儿想让您陪着韫儿。”
茯苓自幼看顾着她长大,在她心中,完全不下于一个疼爱她的长辈。
让她独自留在宫中,甚至明知她已有死意。
周韫如何放心得下?
茯苓被她一番动作弄得甚是暖心,眸中多了泪意,她舒心地笑了笑,朝殿外等候的傅昀看去,她温和地说:“姑娘,殿下在等您。”
周韫心下一沉,知晓茯苓心意已决,她是劝不住了。
果不其然,茯苓收回了手,她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奴婢在此恭祝姑娘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她说:“奴婢和娘娘日后不能再陪着姑娘,还望姑娘事事安好!”
周韫捂着唇,哭得不由自主,可茯苓脸上皆是释然的笑,叫她如何也张不了口。
她退了几步,终究是待不下去。
傅昀早就等在殿外,她一出来,就亲手扶住她,抬眸朝殿内看去,稍拧了拧眉。
茯苓朝他服了服身,似往日般平静温和:
“殿下,娘娘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姑娘,还望殿下好好待她。”
她顿了顿,终是托大,说了一句:
“姑娘有时任性,殿下,您多谅她些,姑娘她总念情的。”
她看着姑娘长大,自然知晓,姑娘极为护短、又重情谊。
殿下是姑娘的夫君,在她心中,本就会因这层身份而多了些不同。
她这如托后事的模样,傅昀心中轻叹气,终是朝茯苓点了点头。
他带着周韫转身,一步步朝雎椒殿外走去,待他们身影消失。
茯苓才回头,看着这满殿的萧瑟,垂头苦笑一声:“娘娘,他们都走了,可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时隔月余,再回到锦和苑,周韫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