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到顾妍心上,一招致命。

刹那间,她脸上血色尽失,身子轻轻一颤,不堪受辱地偏过头去。

当下,周韫心疼得无以复加,自两年前,顾大人夫妇身亡,顾二爷成了世子,顾妍在府中、京中的处境就一落千丈。

曾对顾妍恭敬有加的众人,如今也可肆意言语轻贱她了。

两年前,顾姐姐处处护着她,如今,她自是也见不得顾姐姐受了委屈,她厉色看向那说话的人:

“顾大人夫妇为国殉职,他膝下独女倒是由着你欺辱了,待明日我到姑姑宫中,若见到了圣上,必将杨姑娘的话禀于圣耳!”

杨芸脸色微白,连忙冲周韫服了服身子:“周姐姐说得何话,我心中是敬着顾大人的,怎会欺辱顾姑娘,周姐姐莫要误会。”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心中却暗恨周韫只会仗势欺人。

曾经仗着顾妍的势,如今入了宫,仗着她姑姑是贵妃娘娘,处处得理不饶人。

周韫扶着顾妍,顿时察觉到她手心的细汗,她眸子微湿,知晓她即使搬出了姑姑,今日也帮不了顾姐姐了。

张华裳的那句人证物证皆在,她根本无法辩解,说得再多,恐就要坐实了仗势欺人这罪名了。

她捏紧了顾妍的手,催促她:“顾姐姐,你说话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华裳温婉地笑着,显然也是在等顾妍开口。

然而,顾妍只是冷冷看了张华裳一眼,闭口不言。

——

厢房内,顾妍正在收拾包裹,周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色忽白忽冷。

许久,她说:“顾姐姐,你适才怎得一句话也不说?”

顾妍只消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难免的,她心中轻叹。

自从家中生变,短短时间内,她就尝到何为世故炎凉,只有眼前这人,还待她一如往日。

她不由得低声劝慰:“韫儿,你别想太多,这般也好,我本就不适合皇家。”

说到这儿,顾妍眸色轻闪,没再往下说,进宫选秀本就非她所愿,初选时,她就极尽低调,可依旧是过了初选。

她父母为国尽忠,皇室即使为了名声,也不会亏待她,这也是祖母叫她进宫选秀的底气。

闻言,周韫咬唇,压低了声音:“这如何能一样?”

她自是知晓顾姐姐不愿进宫选秀,但殿选落选和背着难听的名声被打发出宫,这两者如何能一样?

这般想着,她就要起身往外去,顾妍猜到她要作甚,立即拉住她:“韫儿!”

“此次选秀是皇后娘娘主持,张华裳是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女,你莫要为了我叫贵妃娘娘为难了。”

周韫急得口不择言:“那你怎么办?你这般落选,叫我如何心安?”

顾妍没答这话,只是拉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嘱咐:“张华裳和庄宜穗素来和你不对付,待我走后,你必要仔细着二人。”

最后,她加重了语气,说:“韫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周韫眸子一红,当年父亲回京复职,她随之一起回京,若非那时还是国公府世子之女的顾妍处处护着她,哪来她当初的安生。

外间嬷嬷催促了声,这犯了错的人,连在宫中过夜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韫要跟上,却被嬷嬷拦住:“夜深了,周小主请留步。”

顾妍身边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包裹,一个宫人引路。

周韫按着门栏的手指泛着白,她狠狠咬牙,才能忍住冲动。

院子中,张华裳远远地站在长廊,身后的杨芸轻笑:“这两人倒是姐妹情深。”

说罢,她拧了拧眉,又添上了一句:“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华裳心底自然知晓。

今日本就不是针对顾妍,偏生周韫总是这么好运,怎就那么多人帮着她?

好运得让人心生嫉恨。

她不经意扫过周韫,却恰好对上周韫的视线,叫张华裳心下稍跳。

除了周韫有位好姑姑外,其实张华裳不太看得上周韫,觉得她太过张扬,那般性子,总是不太讨喜的。

但,想起刚刚周韫的那抹视线,张华裳眸色微凝滞,有些不安地拧了拧眉。

——

雎椒殿,珍贵妃倚在软榻上,茯苓掀开珠帘走进来。

“顾姑娘出宫了。”

殿内寂静,宫人皆都是噤若寒蝉。

许久,珍贵妃敛眸,不紧不慢地说:“你瞧,这人走茶凉,那牌位才摆上顾家祠堂多久?这膝下独女就任人所欺了。”

“也不晓得值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