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州民风剽悍,白打虽远远不及禹京熟手,八仙过海、全场却别有风味。”卫繁看他们有些不以为然,真心实意道,“比之禹京的巧,这边的蹴鞠如烈酒,几位看后便知。”禹京蹴鞠球手擅技,打全场时两队你来我往之间甚至肢体不相接触,那球却如长眼般在上空飞传,再兼圆社里立下条规戒律,戒多言、戒争斗、戒诡诈…… 因此各社员越发往技艺上钻研。
栖州这边则不同,柳三这些公子哥,蹴鞠也不过玩乐,水平也就马虎,自己一伙人得个趣味,后来的阿麻等又都是半路出家的,赖师孬儿徒,他们一伙只觉得基本技艺,花活柳三等都不会,哪里又能教他们。
学到后头,两拨人干脆摒弃了禹京的技法,只按自己的规矩来。
柳三等是霸王脾性,阿麻等则是匪气难消,这两拨人在蹴鞠场上如蛮牛对角一般,打得极为凶悍。打球的人蛮横,看球的也差不离,每每柳三与阿麻等在场上打全场,得信而来的附近百姓纷纷赶过来看球,看到激荡处,谩骂呐喊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大打出手。
纵是技法远远不如禹京那边的高明,栖州的蹴鞠却能看得人热血沸腾,打球得凶,看球的也凶,身入其中如同经历一场厮杀,惊心动魄、酣畅淋漓。
几个富商不以为然,却不敢拂了卫繁的脸面,虚虚附和。只将那放头七扭八拐的,又拐回了虫金上头。
卫繁今日正闲,又想他们远路而来,虽烦人了点,到底不忍放话逐客。又说了几句话,卫繁给素婆使了个眼色。
素婆会意,悄没声地出去,一刻钟左右又从门口匆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捧着剔红托盘,盘子盖着一块红布,却是平平无起伏,底下盖的事物要么薄如纸,要么便是空着的。
“这是?”卫繁同有疑惑。
小丫头在卫繁面前屈下膝,将托盘高高举起,素婆揭了红盖,示意卫繁细。
“一千两?”卫繁惊呼一声,见几个富商面露诧异不解,才知自己失态,轻咳一声,然后小声道,“前几日尚哭穷,今日倒买了十注,素婆,叫他少买一些,五注足矣。”
素婆微笑:“可哪里拦得住,这还是少了几注的。”
卫繁欲言又止,又觉得眼下要待客,不便多言,只吩咐素婆先收下,道:“晚些理会。”
素婆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退下。
几个富商虽只听得一鳞半爪的,可这又是蹴鞠,又是一注几注,十之八九就是在赌球,座中一个姓方的,提胆问道:“夫人,禹京蹴鞠为一乐事,私下更是赌球成风,栖州刚刚兴起蹴鞠,想来会好上一些。”
卫繁轻笑一声,不接他的话茬,留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将人送出府。